能引得四长老亲至的秦先生,自是点墨门秦先生,秦默予。
那么,秦默予和四长老在众目睽睽下的相见,便是万众瞩目,只因此时益州审判所,真真正正就有万人,只多不少。
古树顶,二蛮的视线,不仅落在两人身上,还落在了秦默予旁边,那布衣汉子身上。
此人普通的放在任何地方,都难以寻出,但他却能一眼认出,只因万人中,就他可以化作自己的精神寄托。
看到了他的麻狗叔,自然也就看到了他麻狗叔伸出的那只手,也因此看到了,那只手前方的四长老,以及四长老眼神中的中年男子。
忽然,他有些不喜此人,故此,他就没随众人的欢呼而欢呼,之前此人出来时,他还欢呼了一阵,但经这事后,他开始为此后悔,他觉得,此人不值当自己如此。即使他如坐云端,是那俯瞰世间的仙人,也不值当,故道:“装腔作势,有什么了不起的。”
自卑的尽头,就是自大,这样一句话在他口中说出,让旁人听来,定会捧腹大笑。
乐一棋就是旁人,他倒没有如此,而是会心一笑,颇为认同二蛮的观点。
但二蛮的旁人,又不只乐一棋一人,周边还有数人,特别是吕超和王龙,此时已笑的弯了腰,道:“臭小子,你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倒不小,你知道此人是谁吗?人家一跟手指头就能将你撂倒。”
二蛮不服气道:“就算他厉害的不行,还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王龙道:“是是是,你厉害,那你认为,什么人才是你口中了不起之人。”
二蛮一指,便指向麻狗身旁,那秦默予,只见他道:“他就很了不起。”
吕超眉头一皱,道:“他的确很了不起,只是你为何要如此认为呢?”
二蛮生于乡间,相较于这些江湖老油子,嘴巴上终是笨拙了些,道:“我就是认为他了不起。”
在他看来,麻狗叔怎样个人,他是知道的,即便如此,此人还是以礼相待,那么此人定是不错,特别是他,还同样是一位世间大人物的前提下。
王龙冷哼一声,道:“小子,在外面混,不要这么犟,小心被人收拾,世间可没人将你,亦或者说,你的认为当回事。”
二蛮道:“我就认为他了不起,不可以吗?你们可以认为其他人了不起,但你问起我,这就是我的答案。”
王龙蹙眉,开始揎拳捋袖,道:“臭小子,怎的说话这么冲,找抽是吧?要不是乐先生在,老子早就想将你小子赶下去了,让你知道站在老子头上的下场。”
吕超火上浇油道:“我看他不仅想站在你头上,还想在你头上拉屎。”
王龙威胁道:“小子,等此间事了,跟老子莫走。”
身后的吵闹,也让乐一棋再度转首,并向三人看了一眼,不仅看到了二蛮倔强后的唯唯诺诺,还看到了吕超两人霸道后的唯唯诺诺,微微一笑,道:“那人的确不怎么样,若是许多年前,他也许还不错,但如今,定是很糟糕。”
二蛮不解道:“为何?”
乐一棋道:“只因许多年前,他是我三师兄的朋友,而如今,他不再是。”
吕超两人抬首,看向乐一棋,也只一眼,就布满许多不信和疑惑,甚至还带有一丝鄙夷,要不是这家伙修为不错,他们定会将这丝鄙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乐一棋自然也见到了,故接着道:“也许你们会有疑惑,为何我三师兄的朋友,就是好人,不是我三师兄的朋友,就是坏人?这是不是有些强词夺理......不会,只因我三师兄这个人,是世间鲜有的好人。”
二蛮听的一头雾水,吕超两人,却瞬间恍然大悟,乐先生的三师兄,自然便是诸子之一,没想到,下方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之人,便是世间有名的秦默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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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此人常年着麻布蓑衣,不成想,今日竟穿了一件道袍。”
这句话,吕超等人铁定听不见,只因他出自观礼台左边角落处,刘山主口中。
所以这样一句话,便只能引起西蜀派三人的疑惑,郑鱼清道:“这还有什么讲究吗?”
刘山主道:“自然有讲究,做农活,自然着农装,若要解决修行界一些纷争,那就要用到道袍,只因他啊,终究是修行中人。”
曹丰裕道:“这纷争,怕不是一件道袍就可以解决的,我观道盟那梨花木椅上,可是有不少........”
刘山主道:“这布衣换道袍的秦先生,定不要小觑,犹记得二十年前,辽东大族范氏,不知因何事得罪了域北大盗司空炎,惹得范式一脉尽数被屠,这倒无甚,这范式与秦先生也并无多少交情,且范氏在辽东一带作威作福,横行霸道惯了,并不得人心,主要是秦先生的朋友,范府旁一民宅的老两口,却因为这次屠戮遭了殃,而当时,尚年轻的秦先生听此噩耗后,从南方奔袭千里,直至追到司空炎老家域北,并亲手结果了此人,才就此作罢,想必司空炎至死都不会相信,他是因为错杀了两位老人,便引来这杀身之祸。也因此事,让秦先生名声大噪。”
曹丰裕道:”司空炎很厉害吗?”
刘山主道:“你没生在那个年代,可能不知此人的厉害。当时域北黑白两道,都是此人说了算,就是当时齐云榜上,一位大人物扬言要杀他,都让他活了数十年之久,最后还是被秦先生应验了这话。当然,真正让秦先生名扬天下的,还是那些年与圣女殿下传出的风花雪月,至于到底是不是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众人会心一笑,不过笑后,又有些惋惜,脑中不自觉的,浮出一女子,若那人还在,这道盟定会有趣许多,至少不会像如今这样。
在西蜀派三人看来无趣的道盟,此时竟又是一阵欢呼,那黑黝黝的门口,又行出一人来。
此人半边眼罩斜戴于额前,罩住左边眼球,而右眼,看去极为冷漠,冷峻的脸庞,垂着几许发丝,看去犹如春风细柳,然而相较柳枝的茂密,这发丝看去,则稀疏不少。
若在平时,如此发型,定会遭人嗤笑,正如杨兽那般,被一群孩子奚落,但此人没有,就是有,也被身后大人制止住。
全因此人之前,并非这样,他虽算不得风流倜傥,但也过得去,至少不用带眼罩。
就像魔族之战时,他就没带眼罩,那时的他,算不得英俊,但绝对可算英勇,英勇的丢掉了自己一只眼睛,换来了那场魔族之战的胜利,所以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
今日,他本可以不来,因为没人叫他来,但他还是来了,只因他想看看那个魔族。
许是对他而言,已许久没见到这些死对头,不管是从愤恨的角度,还是从想念这方面来看,都该来此。
念及于此,举目一望,尽头,便是那座高台,高台很高,却空无一人,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魔族,甚至连行刑手都没有。
但他却没有失望,因为他知道,片刻后就会来到,他要做的,便是等。
梨花木椅,便是一个很好的等待处,虽然那里有些他不想见之人,但他还是去了那里,只因他有办法,不见这些人。
只见他刚一落座,就闭上了他仅有的一只眼,对那些欢呼声,视而不见,好似世间能引起他心潮起伏之事,很少。
青云派一众处。
萧回风坐于前,按理说,这样的位置,本是莫如是的,但现在,莫如是则好像变成了作陪,虽然在其后,青云派一众女弟子已是白眼翻烂,但就是毫无办法。
萧回风也不管这些,经这些时日后,之前在青云派的羞赧,好像都随这些时日消散了去,此时玉臂搭在莫如雪肩上,大咧咧道:“没想到庄师伯竟有如此雅兴,以前叫他多出来走走,免得在天道宫待出毛病,每次都磨磨唧唧的,整的跟个娘们儿一样,这次倒好.......”
言犹未尽,便发现自己已然失态,那莫如雪和莫如君讶异的眼神,恰到好处的送来。
当然,这对她而言,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莫如是的眼神,也跟着送来,所以她只得干咳一声,收起搭在莫如雪肩上的玉臂,稍整衣冠,道:“给大家介绍一下,刚才那位,就是我常与你们提起的庄师伯,同样也是我道盟长老院第三长老。”
对此,莫如是早已司空见惯,饶有兴味,道:“殿下!”
萧回风嗯的一声,柔情似水,含笑在旁。
莫如是接着道:“其实你装与不装,都很不错。”
萧回风道:“多谢莫公子夸奖。只是不知莫公子更喜欢小女子哪种。”
莫如是本想嘲弄一番圣女,但听她如此大胆之言后,竟有些脸红,不再答话,将脸别过去,向三长老看去。
“不害臊!”
虽然声若蚊蝇,但萧回风何许人也,自是听了去。
听了后,她倒不会真的害臊,而是挺直腰杆,直勾勾向莫如是看去,直到看得莫如是坐立难安,也看得后方青云女弟子,咬牙切齿。
不错,在她看来,这样的事,本就不是一件害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