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各行其道二

被范举拍的两鬓斑白的宋一山,旋即大惊失色,快速退后几步,像扔玩具一般,将怀中薛玲儿扔到一旁,并冷言看着,那还在咀嚼的范举。

看了许久,想必已是看够,冷冷道:“时间之子,果然名不虚传。”

范举颔首一笑,不置可否。

宋一山道:“不错,你范举孤身一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这世间,没人能威胁到你,但你也定要知道,正因为此,也没人能够帮到你,你潜力不错,但终究只是潜力,不是实力,是以你即使冒着得罪宋某的风险,也要保下他们?”

范举道:“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杀他们?毕竟......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宋一山大笑道:“这世间,只有弱者才讲对错,难道你范举不明白?鸡鸭鹅鱼,何错之有,为何要被人杀了分食?”

并指向屋内桌上,那些见底的烧肉汤汁,接着道:“那野猪何错之有,为何要被你等分食,若真要穷根究底,就只有一种答案可以解释,它比你弱小,而弱小,便是原罪。”

范举冷哼道:“古人诚不欺我,凡媚上者,必欺下,在你的视角里,只有两种,比你高的,亦或比你矮的,前者用来谄媚,后者用来欺压。范某与你不同,今日这一家子,我保定了。”

似阴谋得逞,宋一山阴冷一笑,道:“所以这一家子,宋某也杀定了。”

范举眉头一皱,道:“是因为我要保他们?”

宋一山道:“不错。”

范举道:“若范某不保他们呢?”

宋一山道:“还是要杀。”

范举道:“为何?”

宋一山道:“一来,杀他们犹如踩死一只爬虫般简单,何乐而不为呢,你说可对,范公子,这第二嘛,宋某知道,你不会扔下他们不管,只因你范公子,好行侠仗义,不流于俗,是世间所谓的正义之士,你绝不会抛下这一家子,坐视不管的。”

范举笑道:“若我现在就走呢?”

若非必要,他不愿直面世间任何高手,倒不是因为他怕,也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因为,他要留些余力,去做更重要之事,不然以后那个大舞台,没有他范举参与,将是他平生最大憾事。

宋一山道:“我说过,杀他们,轻而易举,若没了范公子的阻挠,我想这事,瞬息间.....即可完成。”

范举脸色,忽转冷厉,道:“你就不怕范某杀了你。”

宋一山道:“你若真有这个本事,不会与宋某在此,费如此多口舌,当然,范某也不信你有这个勇气,定要知道,不是任何人都是李知焉那个煞星,可以杀了陆公子,羞辱了道盟后,还能逍遥法外。”

范举道:“我的确不是李知焉,但你也不是陆劲松,至于杀了你,会有何后果,已是明日之事,于明日之事,范某从来不会过多考虑。”

宋一山道:“是吗?”

只是如此疑惑,还未等来答案,他便动了手。

原来,宋一山可以很快,并不似刚才那般慢悠悠的样子,至少在范举没有意识到他出手时,他瞬间便绕过范举身侧,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秦大元一家前。

范举大惊失色,怒斥道:“宋一山,你敢。”

如此一言,形同废话,只因宋一山现在做的事,便在印证他到底敢不敢。

自是敢的,范举便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攻其所必救,手段可径直落在宋一山空出的后背上,但如此的话,前方秦大元一家,定是要丧命于此,第二,急速绕到前方,接下这一掌。

破空境高手的一掌,对常人而言,说遭五雷轰也不过分,但范举不是一般人,他还能承受的住,说不得倾尽全力,还能胜了此人。

只是让他想不到,这所谓的破空境高手,毫无风度可言,直可说卑鄙无耻,知晓他必保下这一家子,利用这一点,引他弃车保帅。

是以他这个“车”,瞬间便被击退到数米远,血气一涌,脸上一红,一口老血,激射而出,看来这成名多年的寻阳山山主,即使这些年修为毫无寸进,也不可小觑了他。

当然,像这种多吃了几十年饭的家伙,这心机,才最是不可小觑。

一招建功,宋一山脸上浮出一丝邪笑,道:“年轻人,终是年轻人,兴许活到我这般年岁,才知有些东西,并非那么重要,就像这一家子,死了便死了,并不值得为此付出性命。”

见状,寻阳山弟子脸上,又重新挂上得意和嘲弄,刚才还凝神戒备的卢师兄,此时接过话头,冷嘲热讽道:“我还以为齐云新人榜上的天才,有多厉害,如今见来,也不过如此。”

说话间,还不经意朝怀中薛玲儿半露的酥胸看去,样子极为得意,不过在看向宋一山后,又迅速转为平静。

范举拭去嘴角血迹,淡笑道:“人生有些东西,还是应当珍视和守护的,一旦被破坏,这人间,便少了那么点意思。”

宋一山道:“所以你还准备在此守护。”

范举道:“不然呢,你别看范某受了些伤,但胜你宋一山,还是绰绰有余。只是可惜.......”

宋一山大笑道:“可惜什么?可惜胜了宋某,自己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范举道:“是啊,这代价不可谓不小,如此大一方舞台,若是失之交臂,岂不令人扼腕叹息,不过有句话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日范某说不得要以自身为代价,为人间清理下你这个垃圾。”

宋一山道:“好一个侠义之士,看来是宋某阻了你的道途?”

范举道:“可以这么.......”

“说”字尚未出口,便顿在此处,只因他发现,宋一山脸上,出现了莫名的惊恐.

不错,惊恐突如其来,故有些莫名其妙,就好似看到了平生最恐惧之事,令其瞳孔,迅速放大。

随着宋一山的眼神,范举也朝身后看了去,不看尚好,一看,他的眼中,也有了许多突如其来的意想不到。

他想不到,会在此地,见到此人,也想不到,经历了如此之多,他居然还是一点未变,就像他的容貌,也像他的行事。

当然,比起宋一山,他自然不会有惊恐,相反,他很是惊喜,惊喜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有趣之人。

遥想当年,那辆马车,那几坛烈酒,那个对什么都好奇的明媚少年。

想到这,又有些黯然神伤,只因少年,再无当年明媚,眼神中,多了不少岁月的风霜。

不过这将风霜篆刻在眼中的少年,却冲他一笑,有些久违,仿佛就在昨日。

只见屋内桌上,那醉的不省人事的少年,此时已行到了屋外,正一一扶起秦大元一家,并不紧不慢叮嘱道:“秦大哥,人可以站着,也可以坐着,还可以躺着,但千万不要跪着。你会发现,这所有姿势中,唯有跪着最不舒服。且这天地间,除了父母,更是没人值得你跪,即使那传说中的神仙,也不值当如此。”

秦大元连连称是,又连忙小声提醒道:“小兄弟,甭说了,这里大事不妙,快走吧。”

而后转首,向惊恐的宋一山,又欲跪下,不过及时被少年托住,令他的话,也顿了一下,只见他拱手抱拳,道:“诸.....诸位大爷,今日之事,与这小兄弟无关,他本就是路过此地,小的一时兴起拉来的酒友,还望各位大爷通融通融,包涵包涵。”

宋一山惊恐万分,吓的面无血色,自是无心答话,不说答话,他的裤管,早已抖动不已,心道:包涵?通融?你奶奶的,你还不如给这个煞星说,只要你给老子说通了,过了今日这劫,老子回去定要给你立长生牌位。

他不答话,不代表他的徒弟不说话,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如此,卢师兄面朝李知焉,怒斥道:“大胆狂徒,这里可有你说话的........”

言犹未尽,便被宋一山一巴掌,止在了此处,让他捂着红肿的脸颊,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在他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后,他的嘴巴,又试图送出一些废话。

不错,在宋一山看来,此时说任何话,都是废话。

是以这次,宋一山再也没有给他机会。只见他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几乎扇掉了他一大半门牙,还带出一大嘴血丝,并在院子角落,咳嗽不止。

少年自是李知焉,此时根本不看寻阳山一众,即使这样一群人,已是悄悄朝后挪动脚步,试图退到院外,他也无动于衷。

秦大元见状,不免生出许多困惑,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讶异道:“你...你是李知焉?”

少年点头一笑,道:“嗯。我好像之前...便与大哥提起过。”

秦大元似有不信,道:“你是他们口中的李知焉?”

少年依旧含笑,再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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