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焉见他心意已决,他也不是那种惯常客气之人,道:“此地凶险,你自己注意了。”
张士道:“我知道,恩公不必管我。”
虽说不用管,但卢茂春的手段,马上杀到,李知焉将他推到一边。
如今被卢茂春控制的,还有三人,而攻来之人,正是其中之一。
像这种高级法术,李知焉也不敢再发,以他当下的内力,亦是耗不起。
虽然水之一道,他天赋异禀,但像之前那种九龙齐至的法术,他还是发动不了几次的。
相较于法术的局限性,武技就会好上很多,体力可以边战斗边恢复,有甚者,可以绵延数十日不歇。
且用意念控制的飞剑,那则是更好,因为只要意识在,意念就在,意念在,那么就可以持续发动,除非像受到南宫梦那样的精神攻击阻碍。
不过世间擅精神一道者,较少,且用不好,可能还会造成反噬,所以在精神攻击上,不是特别自信之人,通常不会先用到此种手段。
飞剑不知何时,已到了攻来之人身后,一剑向下,这攻来之人,也径直落下,似是缠了许多蛛丝,胡乱扯了一番后,直接跪在李知焉身前,道:“多谢恩公。”
李知焉道:“不必客气,自去吧。”
这人磕了三个响头,便跑了出去,在李知焉意念中,一束若蛛丝的细线,向跑去之人飞去。飞剑早已等候在了路径上,打消了蛛丝的意图。
张士看不见其中道道,但还是能察觉到卢茂春的意图,道:“我说春哥,枉你还是高手,除了针对这些普通人,你还能做什么,你他妈能不能有个人样。”
卢茂春闻此,凸目向前,径直向他望来,满面黑纹,及六只手的他,你还别说,还真没了人样。
张士眼泛嘲讽,接着一笑,道:“对不起,春哥,我误会你了,你本就不是人,哪来人样,不过......”
说到这,再次上下打量一番卢茂春,从眼睛,再到鼻子,继而抿起嘴,沉思良久后,道:“不过畜生也没你这样的。”
卢茂春不答他话,许是知道在这方面,不是这货对手。
不过凸起的双目,开始泛红,似是怒到了极点,其手中仅存的两人,一人向张士扔去,以防止李知焉来救,另一人,则扔向李知焉。
李知焉准备去救,但自己这边的攻击,也已杀到,飞剑迅速召回,持在手中,另一剑,则迅速赶往张士那边。
李知焉一个闪身,来到这人身后,斩断蛛丝,单手提着这人,落到地面,也不待这人感恩戴德,手一挥,扔出了廖府。
从李知焉的神情看,现在他很是慌张,慌张的,向张士看去。
在他看来,张士这人还不错,至少颇为有趣,如果就这样死了,世间又多了一份无趣。
意念下的赤霄剑,被卢茂春漫天的蛛丝缠住,恍如乱入蛛网的飞蛾,在空中挣扎个不停。
任李知焉如何调动,也不起作用,那被卢茂春控制之人,已是到了张士面门,这人手掌轻抬,任谁都清楚,这是举重若轻,张士这样的人,这样一掌,已然足够。
张士话说的豪迈,但当真正面临危机时,脸上还是露出了惧意。
幸好,李知焉终是提着清影剑赶了来,也不幸,这人迅速转身,向李知焉袭来。
没有任何声息,地上留下两滩血水。
一滩来自李知焉,另一摊,则是卢茂春控制之人的。
虽说是人,但现在看来,却极度不像。
因为现在的李知焉,犹如一棵大树,而这人,则像啄木鸟一般,连人带嘴,插在了李知焉这棵大树上。
准确来说,不是像,他现在这个模样,就是一只啄木鸟,只是比起普通啄木鸟,大上不少,且他的鸟喙,与普通啄木鸟亦有所区别。
因为他的鸟喙,乃金色的,闪闪发光,让人一见,便生出许多恐惧。
在这闪闪发光的鸟喙边缘,鲜红的血液,径直落下,滴答不停。
这只啄木鸟也不好受,李知焉的剑,也插入了他的身体,鲜血顺着剑刃向下。
就在此时,啄木鸟极度人性化的用一只翅膀捂住伤口,闪身向后,再用单只翅膀一扇,飞出数米远站定,谨慎望着李知焉,道:“你怎么知道我的。”
啄木鸟能说话,本就很奇怪,但这句话问的,更加奇怪。
李知焉不感到奇怪,平静道:“我就知道。”
啄木鸟心有不甘,道:“卢兄几乎用了数人来麻痹你的感官意识,让你忽视我的存在,然后再借..杀这厮的机会,反袭你,可以说天衣无缝,也的确成功了。“
顿下片刻,捂着嘴,咳嗽个不停,看着手中咳出的血水,觉得不可思议,继续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见李知焉血流不止,张士怒道:“我说鸟人,你他妈会不会说话,信不信老子将你的毛全扒光,弄个烤全鸟给我恩公下酒吃。”
这话,让啄木鸟咳嗽的更加剧烈,并怒道:“你这粗鄙之人,跟卓某闭嘴。”
张士一边给李知焉缠布条,一边道:“你叫爷爷闭嘴,爷爷偏不闭嘴,气死你个傻鸟。”
转首向李知焉,似是换了一人,自然也换了一种口气,关心道:“恩公,你没事吧,我都说了,不用管我的,哎。”
李知焉道:“无妨。自此以后,你尽量待在我身后。”
想来,张士也不非客气之人,道:“好。”
他知道,要李知焉不管他,是不可能的,现在唯有听他吩咐,才是正途,只是心里多少有点怨恨,怨恨自己有些帮倒忙,连累恩公再一次受伤。
待重新包扎好伤口,李知焉也再次行出,道:“不知这位.....又是绣衣坊哪位?”
只见啄木鸟男子,已然恢复了人状,不过即使是人状,那凸起的尖嘴,也能让他在人群中,有颇高的识别率。
除了尖嘴,还有那披肩,也会让他看去,与众人不同。
只因这披肩,五颜六色,像是汇集了成千上万只鸟类羽毛,此时看去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但披在了他身上,便让人有些不伦不类之感,只见他道:“好说,在下绣衣坊第十三尉,卓飞羽,你之前是怎么知道的?”
想必对之前还心存疑虑,不知答案,誓不罢休。
李知焉道:“两位可是要一起?”
卓飞羽道:“自然,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知焉道:“绣衣坊所来之人.....不如一起上吧。”
卓飞羽急得跺脚,道:“该出现时,他们自然会出现,你快告诉我啊。”
李知焉道:“告诉你什么?”
卓飞羽道:“我与卢兄之前的配合,哪里出了破绽,快告诉我,快。”
李知焉没答话,张士却接过话头,指向他那好看的披肩,道:“因为你看上去像傻逼,这条披肩,就非普通人能拥有的。”
卓飞羽也不在意他的谩骂,漠然良久,道:“虽然这披肩是奢华了些,但在民间富贾中,也不是不可以弄到。”
张士道:“因为你相貌猥琐,像是从你妈肚子里钻出来的,而不是你妈生出来的。”
闻此,卓飞羽再次陷入沉思,也不理会张士的嘲讽之意,片刻后,道:“卓某相貌,的确出众,但世间像卓某这样的,不计其数,李公子对此,想必也颇有体会,所以这根本不是主要原因。”
张士听此,向地上一吐,浓痰便砸向地面,啪的一声,其状,说不出的恶心。
他虽恶心卓飞羽,但别人见他,也恶心的不行,只见他道:“呸,我说鸟人,你他妈还要脸..不要脸,跟我恩公比相貌,你要是没有尿意,张某倒是可以借泡尿...让你照照自己。”
卓飞羽早知此人粗鄙,之前就领教过,只是想不到,此人在粗鄙的同时,还能如此恶心,实在受不了他,又不得不妥协,道:“我说你这匹夫,能不能消停会儿?”
张士双手交叉于胸前,抬首向前,一顿一仰间,恍如泼妇般,道:“老子喜欢,老子愿意,咋滴。”
卓飞羽与卢茂春不同,对此,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看向李知焉,问道:“希望李公子为在下解惑,感激不尽。”
李知焉道:“因为你跟他们的眼神,全然不同。”
卓飞羽一愣,低下头去,沉思良久后,拍手大笑道:“正是如此,他们的眼神,或多或少都有惶恐之色,唯独我不同,虽也有,但假装出来的,终究与真实的有所区别,公子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
似是孩童解了一道难题,乐的手舞足蹈。
卢茂春见他如此,皱眉道:“我说卓兄,我们还有事要办,别再欣赏对手,长他人志气,可好?”
卓飞羽点头,道:“正该如此,李公子,使命在身,得罪了。”
李知焉亦点点头,对此非常理解,人生有许多无奈,各为其主,便是其一。
鸡鸣声起,天色微微亮,晨曦洒下,让众人沐浴在晨间的第一道光束下。
卓飞羽的鸟喙,显得更加闪亮,卢茂春的夜行衣、黑纹、及凸起的双眼,在白日看来,则更加瘆人。
那阎竹青则抬首来,迎向这晨间第一道光束,似是非常享受,笑容更盛。
而李知焉的剑,在光束照耀下,则更加迷人,也更加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