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讨魔檄文

“...............惊闻益州变故,余众皆无眠,辗转反侧之余,伏案于前,披星疾书,书此伐魔檄文。

盖闻墨公高明大义,伐无道,逐贼寇,抗魔于万人之先,诛魔于万军之前...........

何故今下为魔人所蛊,与魔人为伍,结党相营,又屠我苍生百万,实四海寒心,九州难容,故...........”

京安城很大,故有许多告示墙,东城门,西城门,南门北门,都有,甚至连天道学院门口,天道宫内,都有告示墙,所以这样一篇伐魔檄文,京安城百姓和各学院弟子,想不见都难。

益州之事,已过去数日,但益州之事,却未因此消停,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特别是点墨诸子在益州城屠杀数万之众,更是让天下百姓愤慨的同时,也为同道所不齿。心想被世人尊崇的几位先生,怎的忽然就成了刽子手、屠夫,难道真如檄文上所说,被魔人蛊惑,乱了心智,做出这等不齿之事来。

天道学院门口,一个个学院弟子拳头紧握,义愤填膺。

“如此暴虐无道,亏我之前还如此敬仰这些暴徒,真是瞎了陈某这双狗眼。”

旁边一学院弟子,想必是他同伴,见陈姓男子如此咬牙切齿,再想起传闻中的几位先生,道:“大彪,会不会弄错了,毕竟之前,我俩可是对几位先生有些了解的,且......”

言犹未尽,就被其旁另一人打断,只见他大怒道:“狗屁先生,黄通,再在张某跟前提这两个字,不要怪张某嘴下无情。”

陈大彪也怒目而来,道:“屠魔大会,可不是一人两人,而是数十万人见证,若是一人两人,亦或百人千人说谎,还可说误会了这几个魔头,如今道盟首肯,岳麓书院宣谕这伐魔檄文,此事还做的假?就算那些寻常百姓可以被收买,以此污蔑几位魔头,但栖霞寺、青云派以及南盟、剑冢这些大宗门能说谎?他们可是有实力维持自己观点的独立性。”

黄通讪讪道:“大彪,我也就随意说说而已,何故与我置气呢?对于几位先生......不,几位魔头的做法,我肯定也是不敢苟同的。”

张姓男子道:“何止不敢苟同,张某还要杀上擎天峰,屠了那魔女,顺便掀翻他擎天峰,平时高高在上,我等保持敬意也就算了,如此,与那畜生何异?”

闻此,一众学院弟子起哄道:“不错,杀上擎天峰,诛杀魔女。莫要以为他是圣人境,便可在世间为所欲为。”

陈大彪冷哼道:“益州这座英雄城,当年没被魔族杀光,如今却被自己人屠灭,说来还真是可笑。不错,正该如此,杀上擎天峰,诛杀魔女。”

学院门口,一时间群情激奋,有甚者,已是提剑向外,自城门而去。

说做便做,年轻人免不了一些血性,说要杀上擎天峰,便不能言而无信。

伐魔檄文,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也如雪花漫天,自京安城迅速向外,扩散在大陆各地。

.............

北河镇,荔园茶馆,只要不是深夜,这里就会聚集不少人,但今日,却人迹寥寥,甚至寥寥到只有数人。

数人中,乐一棋便是其一,只见他呷下一口茶,含笑向对面,那脸色难看的二蛮和麻狗两人,道:“都说近乡情怯,难道你们也有?不过想来,你们也没出来多少时日,对吧。”

二蛮道:“一棋,你真的就不担心?”

乐一棋噗嗤一笑,道:“难道担心他们就会消气?”

二蛮道:“这哪是消气,我看那些家伙是想杀了你。”

乐一棋道:“放心,他们还杀不了我。”

二蛮道:“我当然知道他们杀不了你,可是一路走来,这样的人实在太多.......”

麻狗道:“是啊,乐先生,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诸位先生还是小心为上。”

乐一棋道:“我晓得的。”

一招手,茶馆老板便行了来,乐一棋接着道:“这是我朋友,叫.......叫什么来着?”

见乐一棋抓耳挠腮的样子,茶馆老板颇为善解人意,道:“姓向名生,乐先生好像误会了一件事。”

乐一棋蹙眉道:“什么事?”

向生道:“向某并不是你朋友。”

乐一棋眉头一皱,直勾勾看向向生,道:“你是不是记错了,刚才我们.......”

向生道:“刚才向某不知阁下,现在阁下,向某已是知晓,所以我们便不再是朋友。”

乐一棋冷笑道:“一个价值千金的朋友,都要放弃?”

向生道:“不好意思,千金虽难得,但有些东西......是不能丢的。”

乐一棋道:“比如呢?”

向生笑道:“比如节操。”

乐一棋道:“节操比起命,当如何?”

向生道:“你要杀了在下?”

乐一棋道:“你的认知中,在下不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所以这件事,奇怪吗?”

向生道:“那倒是,既是如此,阁下可以动手了。”

乐一棋紧盯着眼前男子,心底无来由涌出一股惧意,不错,这是他人生中,从未有的惧意,虽然这男子如蝼蚁,自己一根手指头便能让他在世间消失,但正是这如蝼蚁男子昂起的头颅,让他有些惧怕。

二蛮知道事情原委,看向向老板的眼神,便有了些生气,刚欲启口,就被乐一棋制止,只见他含笑向二蛮,道:“你干什么?这是我和向老板的事情。”

二蛮道:“一棋,他冤枉......”

乐一棋打断道:“这位小兄弟,你好像也误会了一件事。”

二蛮一愣,道:“一棋,我.....我误会了什么事?”

乐一棋道:“首先,不要叫我一棋,我的全名叫乐一棋,当然,你也可以随他们一样,叫我乐先生,甚至屠夫,魔头,都行。其次,我们并不是朋友,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误会,像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以为救了乐某一命,便邀功求赏,让乐某一辈子都觉得欠你的。”

许是有太多委屈,听着听着,二蛮眼中,有泪溢出,道:“一棋........”

乐一棋一瞪眼,二蛮便改口道:“乐先生,二蛮从没有这个意思。”

乐一棋道:“没这个意思?那就莫要如此委屈,这里是一千两银子,算是乐某对你之前的补偿。”

二蛮没想到,乐一棋竟如此喜怒无常,无情无义,怔怔看着桌上一千两银票,突然拭去眼中泪水,含笑道:“多谢!”

说完,头也不回,向茶馆外行去,唯有留下空空的两袖,在清风中,随风飘荡。

乐一棋望着桌上,二蛮未取的一千两银票,拳头攥紧,亦青筋暴起,却淡淡向麻狗,道:“拿着,此物对你们定是有用。”

言罢,便不再看他,行到茶馆外,与二蛮方向,相背而行,他有些沮丧,与惧意一样,这是他数十年中,少有的情绪。没想到竟在如此短的时间,一拥而来。

当然,比起这个,还有说谎与妥协,这也是他一生中,少有发生之事,这让他有些惆怅。

乐一棋不曾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要因为天下大势,与世间妥协,他还想不到,因为天下大势,要与一个好朋友撒谎,进而失去这个好朋友,不过他必须这么做。

不错,他有信心以及实力应对世间的责难,但他朋友没有,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有这个朋友,虽然这样子很残忍,但比起朋友性命,这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可笑,可笑自己信誓旦旦的承诺,不能兑现,那间茶铺的确不错,不管是装潢,还是所处位置,几乎都是北河镇最好的。

老板也不错,正如他的人品一样,只是这样的人,不大可爱,至少对自己而言,就是如此,若是其他人,说不得看在钱的份上,今日便遂了自己和二蛮的愿。

故心中一叹,道:不过没有如果,这样也好,若是因为我,二蛮的茶铺即使开了张,也不会有好结果。未来怎样,还未可知呢?毕竟.......

刚想到这,他便感觉胸间一疼,一剑贯胸。

许是经刚才之事,精神有些恍惚,连平时该有的警觉都丧失不少,此时看着穿胸的剑,不可思议。

北河镇,荔园茶馆外,无名街道,至少在初涉此地的乐一棋看来,就是无名。

所以在不可思议后,便一掌向后,向剑柄末端拍去,只因他知道,那儿定会有人,唯有如此,他贯穿胸膛的剑,才解释的通。

不错,那里的确有人,但他却拍了个空,只因那人先一步退了回去。

人,黑衣人,白日着黑衣,一看便非常奇怪,所以乐一棋奇怪的眼神,又看向当下的无名街道。

依然还是怪,实在奇怪,街道店铺林立,但却一间店铺都未开。

既是没开张,自然就不会有顾客,不过一定要有行人。

不错,一条街,不管怎样,都应该有些行人,虽说今日都涌向了北河镇城门口,告示墙处,但如此繁华地段,总是要有些人的。不然,便会令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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