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无妄之灾

益州城,天涯客栈,乐一棋的造访,让本就火热的膳厅,显得更加热闹,而他霸气的话语,让栖霞寺等人的霸道,更是相形见绌。

如此霸道,在一些知情的众人听来,则皱眉不已。

为此,乐一棋也成了众矢之的,但他却不以为然,甚至还拿起茶壶,为自己满上一碗,轻轻吹走茶汤上浮起的茶叶,再轻轻的啜上一口,看去悠然自得。

普方大师见他如此做派,冷笑道:“你就准备这样去劫刑场?”

乐一棋道:“不。”

普方大师眉头一皱,道:“你不准备劫刑场?”

乐一棋道:“在你看来,我是去劫刑场,但在我看来,却是去救师妹,两者有本质的区别。全因我师妹....并未触犯世间任何律法,却要受到你等的惩罚,如此,便有些不公不法。”

普方大师道:“乐小子,你可知道,她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族。”

乐一棋道:“那又如何?”

普方大师道:“胡搅蛮缠,不可理喻,老衲以为墨翟先生培养的弟子,都是那云中的人物,高风亮节,知轻重,辨是非,不成想,也如那地痞流氓一般,除了那魔族妖孽外,还有你这类人,墨翟先生,可真真是有教无类,幸会幸会。”

乐一棋道:“师父是不是教导有方,亦或者说,教导无方,还由不得你来说教,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弟子为上。”

“关某来的.....是不是刚好合适,刚好听到有人说要劫刑场?这可不是件好事,特别是在关某面前说起此事,这还让关某的脸面,往哪儿放。”

膳厅门口,响起一阵铁皮交击声,与此同时,行出一群人来,着道盟服饰,随着鱼贯而入的这群人,也带入了刚才那句话。

墙角处,西蜀派三人,探出三颗脑袋,试图看出来人是谁,不过任由他们探的如大鹅脖子,也还是没看清来人是谁,不过他们却知道了来人是谁。

那当首之人,铁皮裹身,就是脸部,也只露出两个眼洞,哪里看得清虚实,不过三人却异口同声道:“工部执事关夔!”

董兰峰道:“这大人不在益州分部,来这里作甚?”

郑鱼清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曹丰裕道:“昨日听人说,这益州城来了许多道盟大佬,是不是道盟分部住不下,才来这天涯客栈临时歇个脚。”

郑鱼清道:“师弟多虑了,不说大陆上有名的益州城,就是一些山镇上,道盟分部的大兴土木,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年大陆各处,道盟如此的大兴土木,难道连几个人都容不下,岂不可笑。”

董兰峰道:“师兄,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大人也是人,有些小爱好也不见怪,毕竟男人嘛,了解。”

曹丰裕道:“什么小爱.......”

“好”字未出口,就代表话未问完,未问完,就不会再有答案。

当然,就算问完,也不会有答案,只因董兰峰在说出刚才之言后,关夔就看了来,顺便还派来三位道盟执事,两个架着董兰峰,一个挥动着右手,在其脸上硬是招呼的肿胀不堪后,才作罢离开。

这一无妄之灾,又是惹的曹丰裕和郑鱼清担忧不已。迅速扶着摇摇欲坠的董兰峰,不敢再言,心想今日是怎么了,难道这些人真乃神人?说的如此小声都能听见,抑或这些人都是神经病人,这样的对话,也要大打出手,将人伤成这样。

两人一头雾水,第一次有了退却之意,看来这热闹和稀奇,并不是那么好看。

待两人扶起董兰峰,刚欲离去之时,虚弱的董兰峰,扯住其衣角,示意两人留下。

郑鱼清不解道:“师弟,你还要看?”

董兰峰点头,沉吟良久后,道:“自....自然要看,董某倒要看看,这些人最后的下场。”

这声,不如之前,听去上气不接下气,但也不再若蚊蝇般,全场皆是听了去,关夔也不例外,只见他道:“你是在说我?”

这一刻,董兰峰好似激起了血性,不再管面前伫立之人是谁,道:“不错。”

也正是此刻,躺着的董兰峰,看去与关夔一般高大,这样,让关夔很是不喜,道:“你想死?”

董兰峰道:“身为道盟大执事,动不动就要置人于死地,与那大山蛮兽何.......”

郑鱼清迅速捂住他嘴,示意他不要再说,将董兰峰交给曹丰裕后,迅的站起,抱拳道:“西蜀派,玉阳子门下弟子郑鱼清,拜见关大人,师弟初出茅庐,不懂礼数,还望关大人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关夔淡淡道:“玉阳子?关某与玉阳老儿也有些交集,既是他的门徒,关某自是不会太过计较,不过说关某如山中蛮兽,自掌几个嘴巴子,本大人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对西蜀派三人而言,真是糟糕的一天,他们踏入修行界时,也曾年少轻狂,做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但岁月洗礼、认清现实后,又将这些幻想,植入到了自己喜爱之人上,比如江湖中,那个人的剑,那个人的酒,还有那个人身边,月下的美人。

在经历一些现实后,他们有时也想去看看自己的梦想,顺便看看植入了自己梦想的那人,但看到的,却更现实,不仅没看到那人,还鸡毛一地。

董兰峰不想掌嘴,特别是这么多人面前,掌自己的嘴,这样的话,他以后也不用再在江湖中混,第一次被乌先生用墨水戏弄,还可引以为傲,栖霞寺一老一少出手,也可说暗中偷袭,但关夔给的羞辱,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只因他也曾是一名侠客,一名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剑客。

如今自己,虽只具其意,不具其形,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随岁月抹掉。

好在紧要关头,他的那个人出现了,与想象中的模样,有不小区别,但终是出现了。

乐一棋如一个小老头儿,端着茶碗,走到西蜀派三人之前,轻啜一口,面对关夔,道:“其实乐某一想,他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

转首向董兰峰,接着道:“所以你不需掌掴自己,毕竟我们人啊,并不需要为一句对的话惩罚自己。”

关夔道:“乐先生,看来你点墨门是真要走到我道盟、我人族的对立面了。”

乐一棋道:“关大人,我想你错了。”

关夔道:“哦?为何?”

乐一棋道:“既是蛮兽,就不能代我人族说话。”

关夔道:“你......”

待平复下心绪后,接着道:“逞口舌之力,无用,说不得关某此时此地,便要拿下你。”

乐一棋满不在乎,道:“你记住,两点,一,凭关大人你,根本拿不下乐某;二,你凭什么拿下我?难道又是那些诬陷其他门派罗织的罪名?”

关夔道:“拿不拿的下你,此时说起,还为时尚早,关某怀疑你劫刑场,所以,跟关某走一趟吧。”

乐一棋噗嗤一笑,道:“怀疑?我怀疑你徇私枉法,中饱私囊,自己去刑场引颈待宰吧。”

关夔脸上,那空空的眼洞,注视他许久,冷哼一声,道:“乐一棋,便让你猖狂一时。”

转而越过乐一棋,径直望向董兰峰,道:“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之事,算是小惩,不要因此给你西蜀派带来大劫。”

闻此,郑鱼清一下慌乱开来,朝自己脸上,左右开弓,扇起嘴巴来,并道:“关大人,师弟他年轻气盛,不懂分寸,还望大人您...大人有大量。”

关夔道:“你这几个耳光,扇的极为响亮,也极为漂亮,但我要告诉你,你白扇了,关某刚刚说的话,你难道听错了。”

郑鱼清道:“关大人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师弟,他还年轻,要真如此,以后还有何颜面混迹于江湖?”

关夔冷冷道:“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乐一棋撇嘴,再次转首来看,并道:“都跟你说了,话说的对,就无需道歉,他若敢动你西蜀派,乐某杀尽他关家便是。”

这话说的随意,也很坦荡,让西蜀派三人立马放松不少,但却让关夔心中,骤的一紧,硬是注视乐一棋良久,才领着一众执事,在膳厅一角坐下,这一坐,也惊起旁边数桌客人遁去。

若高山起伏,连绵不绝,今日西蜀派三人,就好似在西北群山游荡,让人惊慌失措的同时,也心潮澎湃。

不远处,杜放和林晓棠两人。

杜放道:“不愧是点墨巨子风采,真是让人.....心驰神往。”

林晓棠道:“怎么?你又要喝酒?亦或者说,又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喝酒?”

杜放道:“难道你认为这个理由不好?”

林晓棠道:“不是不好。”

杜放疑惑道:“那又是甚?”

林晓棠道:“是非常好。”

杜放打趣道:“你这方脸倒是挺有趣。”

说完,端起酒杯,对着乐一棋的茶碗,点头,一饮。

乐一棋也在此刻看来,轻啜一口,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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