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半步入圣

清心大殿,三清圣人像,端坐于正上方,庄严肃穆,不悲不喜。

但此时,却摇晃个不停,就像大殿上,那八根巨大的石柱,也如大殿本身,震颤不已。好似破草屋在风雨中飘摇,有将倾之势。

流星如雨,下个不停,流星也如火,点燃了清心大殿这个柴垛。

也因此,令整座大殿明亮不少。

也因此,令整座大殿看去,像一个阴曹地府。

还算好,此处之物,虽杂乱,但这里所立之人,不是鬼怪,也非修罗,活生生的人。

苍松子负手在后,与三清圣人像一样,不悲不喜,甚至还有闲情抬首向天,欣赏这一幕漂亮的流星雨,继而感叹道:“不愧是袁家一脉中,最杰出的天才,这等威势,直胜千军万马,老夫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怎甘居人下,而这样的人,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似是不忍再看。不错,就是不忍,只因这样的流星雨,不仅漂亮,还可杀人,其身周青云弟子的惨呼,已然印证了此事,假若再看的话,这样的流星雨,就不会再好看,甚至可说丑陋。

任何杀人的东西,就算再漂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显丑陋。

只见苍松子刚说完,便抬手一挥,接着道:“退下。”

一息道则,好似天帝神谕,直接将袭来的流星雨,逼回了半空,直至不见,如此手法,光怪陆离,极度离奇,令人直呼不可思议,毕竟还从没未见流星雨,倒流而去的。

不过圣人境本就是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存在,这样一事,若不如此,反倒让人奇怪。

苍松子不看众人神情,清明的眼中,带着厉芒,直逼前方袁成仇,接着道:“老夫与你说话,如此缄口不言,可是有失你袁家礼仪。”

流星如雨,在袁成仇眼中滑过,闻此,终是有了些情绪,接着面部一皱,似想起了什么来,喃喃道:“袁许国?袁成仇?”

苍松子见状,冷哼道:“袁成仇,若只有如此伎俩,诸位今日,便只好留在我青云山上,与我青云山灵为伴。”

云霄城一众,除袁成仇还沉浸在一些胡乱思绪中外,其他人皆清明。

不过有时候,清醒的人生,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恰如此时此刻,他们当然知道苍松子口中,与山灵为伴的意思,但他们不想死,不错,他们之中大多,好不容易承蒙城主恩泽,才苟延残喘至今。

活着多好,有身份,有地位,还有那扎根于心的梦想,哪怕苟延残喘,也是一种活着,不是吗?

“小子,你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

此言,出自青云派中,一位年轻弟子口中,且此言,本身就很嚣张,当下时刻,有嚣张资格的,并不多,至少不会是这弟子口中的.....“这小子”。

这小子,自是阎竹青,此时已退到大殿门口方向,笑意也几乎褪尽,冷峻的看着当首那位老道人,也不答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刚才是谁说要横推我青云派的,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一落,便带起一阵嘲弄,还有一阵嘲讽,接着就是一阵嘲笑,出自青云众弟子口中。

净面娘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起刚才所说的话,又一阵脸红,好在她脸上骷髅遮面,不是太近,根本看不清虚实。

胡桃花同样如此,只是如今脸上的桃花,不再粉红,而成了鲜红。

那风玉子也在云裳的搀扶下,到了何焕生轮椅后,正恨恨的盯着她,想必心里在暗暗发誓,几年以后,亦或者,几十年后,定要让此女子败在自己剑下之类的誓言。

绝望也如瘟疫,在此时蔓延至云霄城一方,那袁成仇的实力,可是在云霄城有目共睹,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城主外,乃城中第一高手。

如此气势滔天的一式,竟被玄空上人如此轻描淡写化去。如何不令人沮丧,如何不绝望。

曾几何时,他们也想过圣人之威,甚至也听过几大圣人境在魔族一役中出手,但亲眼所见,还是有所不同,特别是在圣人境对立面,这种感觉更加不同。

忽然,一声,显突兀,亦打破场间沉寂,也令云霄一众,收起心中惧意,朝袁成仇看去。

“袁许国!”

这样一声,出自袁成仇之口,让人直呼怪异,但这样一声,又有些莫名其妙,就像他莫名其妙的喊出下面这声。

“袁成仇!”

呼喊自己的名字,这本身就不正常,不信?你大可认真呼喊自己的名字,你会有种非常怪异之感。

一种音调,却好似出自两人,一人,却好似拥有两个灵魂,令人困惑不已。

何焕生驾着轮椅,到苍松子和魏中则后,道:“师兄,你看这是........”

苍松子道:“两位师弟想必都知晓,这袁成仇前身,乃洛河郡雅士,也是袁家之后,袁许国。”

何焕生和魏中则点头,何焕生道:“是与之前有所不同,但这修为法术,已刻在了骨子里,还有这眼神,这气息,肯定是不能改变的,那...定是此人无疑。”

苍松子道:“传言此人当年,那守城一战,半步入圣,一人挡下百万大军,因痛失爱妻以及两位弟弟,变得疯魔,最后销声匿迹,也就最近才现身,化名袁成仇,这之中,不知在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何焕生道:“不说袁许国,就是殿下之人,也大多是当年失踪之人,想不到,今日全到了我青云派,竟还有如此战力。”

苍松子环顾一周,道:“看来,这些人口中的城主,定不会如此简单。”

何焕生道:“那倒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之人,定不会是个简单人物,且这样的人物,身在暗处,我们还不知情,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苍松子笑道:“师弟,我们马上就会知道。”

何焕生附和道:“正是,以师兄的修为,那神秘的城主想不现身都难。”

似是许久未说话,魏中则唇边,都有些干裂,此时启唇道:“掌教师兄只需杀了这一帮人,那城主定会现身的。”

他的话,出自苍松子后,只因在他说这话后,苍松子缓步而去,步至云霄城一众前。

不错,杀了这些人,城主定会出现,只因这些人对那城主而言,不至于说是身家性命,但要培养这样一批人,也定要下不少心血。

要杀这样一群人,对玄空上人来说,非常容易,但要杀这样一群人,势必要绕过袁成仇,只因他与苍松子一样,站在云霄城一众前。

但他不想绕过,他觉得没必要,以他的修为,杀一个破空境,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虽然这破空境,雄踞齐云榜上,但那又如何。

圣人境出手是怎样,鲜有人看到,只因世间之事,很少能让他们出手,所以世间之人,便很少见到他们出手,就算见到过,也去了阴曹地府。

不过今日,他们却有幸见到,只因云霄城,有这个资格见到,作为继道盟、苗疆、妖都后的第四大势力,又在今日触犯了圣人之威,那就绝对有这个资格见到。

玄空上人两手一抬,抬手间,一式太极起手,道则便在其袖中演化,有两仪,四象,八卦.......繁复至极,好似蕴含着某种天道至理。

演化毕,食指与中指汇做一指,好似世界奇点,向袁成仇送去。

这样一指,任谁来看,都平平无奇,好似一个小孩儿打了一套太极拳后,用两指戳向对方。

当然,没人会如此想,全因玄空上人,可非小孩儿,而是世间圣人,圣人一指,就算没有刚才繁复的演化,也不会有人如此认为。

故此,面对这样一指,没人会笑,不说笑,就是哭,也是可以理解,毕竟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哭,这样一指,定是会死人的。

谁会死,自是首当其冲的袁成仇。

不过面对这一指,袁成仇却没有哭,反而在笑。

既是如此,就证明他还活着,只因笑,也是活着的前提下,才有的权利,至少就当下而言,便是如此,

当下?

不错,圣人一指,自是没有送到对方面前,不过圣人一指,很快,快到匪夷所思,就在袁成仇笑的一刻,他的指头便送到了对方面门上。

快,并非某人的专属,袁成仇也很快,在圣人一指送来时,他便如流星一般,将自己的笑脸送到了苍松子的手指上。

正是,如疯子一般,一般人都要避之不及的圣人一指,他却主动迎去。

他如此,他的仰仗是什么?

仰仗便是,圣人。

只因圣人,也并非谁的专属。

不错,一股圣人气息,自袁成仇笑脸绽放的一刻,便流露而出,虽不至于如苍松子那般浩瀚,但终归是圣人境,半步入圣,也是圣。

能量若巨浪,掀起清心大殿的琉璃瓦,也掀翻大殿内的桌椅门窗,甚至连那几个巨大的石柱,也一并掀翻了去,更遑论本就颤颤巍巍的三清圣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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