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思维中,家的概念,是宽泛的,你问一个普通人,他的回答就很简单,也很朴实,有家人相伴,然后有三五间屋舍,可以遮风挡雨,也许这就是一个普通家庭对家的概念。谈不上奢靡,但却足够温馨,足够心安,心安处,自然就是家。
李知焉一行。
在崔少爷眼中,在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但他崔少爷,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郎,这马上就要天黑了,周围全是沼泽泥淖,总得找个栖身之所?不会真的以天为盖、地为庐吧。
你们是天才,是变态,但本少爷身娇肉贵,那受得了这满地都是泥泞的水洼地,即便能忍这,这满地的臭虫,也实在让人汗毛竖立,鸡皮疙瘩掉一地。你们难道不睡觉吗?想到这,不禁问道:“今晚,我们有落脚之处吗?”
说完,便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身旁两位女子,希冀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当然,就算没有,若能得仙子宽慰两句,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至于那个货色,不问也罢,比自己还白痴,自动忽略。
袁小洁道:“我也是头一次到得这里。”
赫连玉儿点点头,就算是回答了崔少爷的问话。
“我也是第一......”
李知焉还没说完,就被崔少爷打断,并道:“我知道,你闭嘴。”
虽说有恒心,沿着直线而去,便能离开这沼泽地,但是没人知道,这恒心和毅力,恰恰是人最难具备的品质。
且不说崔少爷有没有恒心,经崔少爷说起此事,两女子好像也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周围一望无垠,全是水洼的沼泽地,连一座避雨的山崖都没有。
终是无计,一行四人,继续前行,临近天黑,沼泽地已有薄雾,开始蔓延,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赫连玉儿道:“大家收紧心神,这不是普通的雾,由于沼泽地常年湿润,此地植被常年浸泡水中,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雾,也不再是普通的雾,而是由这些植被腐烂分解出的气体,而这些气体,便叫做沼气,也是这沼泽地最为恐怖的地方,寻常人吸入腹中,不出几日就会毙命,即使修行者摄入过多,也会有生命的危险。”
崔少爷道:“那吸入过少呢?”
赫连玉儿道:“也会头晕目眩,轻者全身无力,重者昏迷不醒。”
崔少爷道:“哦。”
刚说到这,崔少爷就很是应景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全身正面、反面都染上了泥,活脱脱一个泥人。
李知焉没想到崔少爷上一句还在说话,下一句就倒了下去,奔过去扶着崔少爷,掐住其人中,连连呼着崔少爷的名字。看上去很是着急。
赫连玉儿见李知焉如此,有些不忍,道:“李公子,你先负着崔公子,然后我们寻个高处之地,不然长此以往,这崔公子定受不了这雾瘴。”
“晓得。”
李知焉全然不顾崔少爷满身的湿泥,将崔少爷双手向前一搭,就把崔少爷负在了身后。
赫连玉儿也知道李知焉从山里来,本无任何修为底子,这瘴毒,可不会区别对待某人,故关心道:“李公子,你没事吧?”
李知焉内视全身,发现并无异样。道:“谢谢赫连姑娘关心,我没事,走吧。”
在山里长大有个好处,即使你身体再弱不禁风,到得城里,别人也会觉得你力大如牛,李知焉从小在山里长大,虽说武技不怎样,但这力气,还是行的,至少现在来看,负着崔少爷的李知焉,一样健步如飞。
一来,本身力气不小,二来嘛,这崔少爷是他朋友,而这个朋友,现在很需要时间,所以现在的他,就得跟时间赛跑。
有诗云: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有诗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用这些诗句,再辅以名家手笔,来奖励奔跑了一个时辰的李知焉,也许他都不会要。
但他的确如诗中说的那样,何等的幸运。
李知焉没有发现高处,倒是看见了一间屋舍,这一间屋舍,倒没有三五间,真的就只有一间,用手臂大的数根圆木,简单的将整个屋舍,撑高了数米。
不时,众人就到了屋中。
李知焉问道:“这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怎会有这偌大的圆木,还能修建这么一间树屋。”
赫连玉儿道:“这不奇怪,或许这里来过木属性体质的学子,他们要做这种事,一点不难。”
李知焉想着要是自己有木属性体质的话,山里那座垮塌的房子,会不会瞬间就能修复。要是有这技能,也是不错。以后去给人家盖房子,说不定比在山里强。
想着想着,雾瘴却大了起来,大到即使这撑高了数米的屋舍,都能感觉到它的浓郁。
“赫连姐姐,你认为这正常吗?”
问话的是袁小洁,从开始,便发现了不对。
赫连玉儿道:“不正常,虽我没来过此地,但我去过很多地方,关于雾瘴,也了解一些,今日这雾瘴,如此之盛,不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袁小洁冷峻道:“既然不正常,那么定是有人所为。”
“静观其变。”
.........
片刻后,有脚步声响起,赫连玉儿正襟危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而袁小洁,则是早就上了房梁。也许在她看来,这位置才是整个房间的最佳位置。李知焉将崔少爷护在身后,以防万一。
雾瘴太浓,只有几米的能见度,而声音则不受雾瘴限制,由远及近,已是越来越清晰。
“我劝两位,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以免受这雾瘴之毒,想必两位也清楚,越是加速运转内力,这瘴毒,就反噬的越厉害。”
这时,一中年男子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今日阁下对我南盟的羞辱,他日,我盟主必当加倍奉还。”
又一少年的声音传来,想必是南盟的年轻弟子。
“南盟?一群妇流之辈,等此间事了,定要去南盟领教各位女侠的高招。剑上的,棍上的,都行。”
这就有点无耻了,听见之人,无不在心里腹诽此獠。
“到时候去得南盟,我希望你还能如此神气。”
一个少女的话,在银牙轻咬间,狠狠的传来,说完,又咳嗽数声,像是受伤颇重。
“不用去南盟,现在我就想领教姑娘高招。”
猥亵的笑意,透过浓雾,即使众人不见,也想必能感受到。
“枉你还是大陆中,有数的高手,尽是如此污秽不堪之语。”
场中青年男子大声斥道。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吃了这丹药,我就放了你两人。”
场中那青年男子冷笑道:“放了我们,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中年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他道:“我希望你们明白,我不是跟你们商量,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这么做,你们没得选择。”
场中两人,已被中年男子逼到屋角。退无可退。
青年男子将年轻女子护在身后,想着要是跟这年轻女子死在一起,也算是有个好的归宿,想到这,便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但下一刻,中年男子却并没有向两人出手,而是单脚蹬地,一跃,就上了屋顶,伸手向下一拳,说是一拳,其实马上变拳为爪,像是抓住了什么物什,顺势向外一甩,一道人影,便在瓦烁簌簌向下中,赫然出现。
被抓之人,自然就是房梁上的袁小洁,对于从门前进来之人,房梁,的确是最隐蔽且最好的位置,但对于从屋顶进来的呢?
那就只能是另当别论了,因为没人会想到,屋顶会来人。
看着来人,袁小洁甚是奇怪,当看清另外两个被追杀之人时,袁小洁则充满了讶异。惊讶于齐云新人榜第八的南盟小师妹,竟然被人追杀的如此惨烈。衣衫破烂不堪的同时,花容也因此失了颜色。以至于都失去了“天下四美”该有的风采神韵。
中年男子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此间。”
袁小洁的确很奇怪,因为这幽冥域界,本就是为初程境修士准备的。
要在初程境,赢南盟小师妹赢的如此轻松。当世也找不出几个。而此地空间又非常薄弱,一旦使用与境界不符的内力,就会撕裂空间,最终被空间吞噬。
袁小洁道:“不错。你的确让人奇怪,但我却并不想知道。”
这样的回答,倒让中年男子一愣,也许对别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感兴趣的话题,但是对于当下来说,可不是谈话的时候。
袁小洁,同样是齐云新人榜上的天才,所以他早就看出了这中年男子的心思。
这浓郁异常的大雾,肯定与此人有关,在这雾瘴里与这个男子对话,就等于是慢性自杀,哪怕长久的相持不下,最终也会导致内力枯竭,引瘴入体,这可不是一件明智之事。
就在此时,突兀的笛声,婉转悠扬,就像这突兀的雾瘴,来的不知所以,也来的莫名其妙。
中年男子闻此,终是变了脸色,开始严肃起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雾瘴下,到底隐藏着几人,只因这雾瘴,就是他的法术,而这突然的笛声,不可能是大自然的声音,既然不是大自然的,那自然就是人的,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高人的。
中年男子环视四周,谨慎道:“没想到此地,还有高人,而且还颇精隐藏一道。”
他想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此人现身,但是他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因为笛声始终悠扬,未曾断过。未曾断,就证明笛子主人,没有要答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