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行远倒的确在表演,许是顾及他面子,众人还强忍着笑意,故作镇定,但脸,却憋的通红,就像火山一样,随时可能爆发。
而慈灯大师一方,却没了这些顾忌,此刻放肆的笑了开来,就着之前的疼痛,放声大笑。
只见他又躲过了一刀,即使让他躲过,看去也颇为狼狈。
他感觉这人的刀,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厉,快到他,已然有些力不从心,狠厉到刚刚,又被划破了裤管,劈在里面的大腿上,然后血,便随裤管流了出来。
郑行远有些无语,这家伙油盐不进,只管出刀。
而反观自己,掣肘颇多,若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得交代在这里,即便不交代在这里,也会憋屈死。
人生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任谁都会委屈。
现在他委屈巴巴,看向身周几块烂布条,若战场上败军之旗,在战火纷飞中,甚是迷茫。
不过幸好,男人要遮住的地方不多,所以郑行远就把必须遮挡的地方,捂了起来。
审视一下周身,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发现没有,道:“现在郑某要动真格的了,你可准备好了。”
不理会他,一刀再次劈来,钱曲亮的刀,与之前有了许多不同。
只见在劈来的途中,刀刃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淡黄色光焰,犹如挥舞着元宵时节的烟火,煞是美丽。
在这美丽的烟火间,又载着要人命的杀气。
郑行远已然习惯这人的冷冰冰,知道在自说自话,也没准备要得到什么答案,手中不停,对空虚划,像是在施展某种术法。
只见他嘴唇微张,一朵朵红色之物,迅速升向半空,布满钱曲亮头顶。
自上而下,便势如破竹,这红色之物,若一个个大的拳头,向钱曲亮砸去,他知道自己火系体质,不擅防御,与其想着如何防御,不如想着怎样进攻,毕竟最好的防御,便是进攻。
钱曲亮漠然,再次出刀,也不知是他的第几刀,反正他一上场就在出刀。
不错,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进攻是刀,防守也是刀,所以刀向空中一卷,刀芒闪动,一刀,连带着郑行远“红色拳头”,一并挥了过去。
郑行远如喝了酒般,有了错觉,想着刚刚那一刀,才到身前,自己还未接,又一刀挥了过来,难道此人....有两把刀?
的确,这人有两把刀,也可说错,因为此人,不止两把刀。
就在第二刀挥出的瞬间,又是一柄巨大的刀,定格在了半空,此刀光芒万丈,犹如獬豸头上那只独角,似要审判人间罪恶,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让人意外的是,钱曲亮此时,却有声传来,只见他道:“郑大人,你能接下钱某这一刀,钱某也就输了。前面几刀,是钱某为此刀做的铺垫,不提也罢,这最后一刀,才是钱某毕生所学,取名‘审判’,你可要小心了。”
郑行远终是等来了这人的回复,可说惜字如金,不过他却没了要说话的意思,看着空中那柄金光闪闪的大刀,沉默不语。
他并不傻,他知道罗兴发叫他来此的目的,无非就是打探这些人的底细,一开始他就寻机会说话,试图套取想要的信息。
倒也的确被他套出了想要的信息,这信息就是,这用刀之人姓钱,金属性体质,大概能攻十几刀,一刀比一刀狠。
消息,倒是套了出来,只是代价有些大,自大刀成形之后,一股强大的元素力,便扑面而来,刮的他脸都生疼,他无法阻止此刀的成形,因为在这之前,还有两柄刀需要解决,他也没想到,这绝杀的一刀,会在这个时候成形,让自己毫无防备,可说出其不意。
直面大刀的,可不仅仅只有郑行远,因为在郑行远后,还有道盟一众。
在罗兴发指挥下,直面大刀的道盟一众,迅速空出一道大的口子,留下郑行远独自一人,面对这大刀的威势。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事情,几乎在刀成形之际,便同时发生。
除了这大刀的威势,之前两把刀,也跟着到了近前。
郑行远口中一吐,一条火龙,咆哮而出,迅速解决掉第一刀,然而却扛不下第二刀的力道,一刀,劈在郑行远脸上。
幸好不足以致命,血随着脸部凹槽,迅速向下,流出数条不规则的线条,看上去颇为恐怖。
这还仅仅是前两刀的情况,于他来说,这最后一刀,才是最关键的一刀。
比起毁容,性命可要来的重要的多。
这最后一刀,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此时任由血水在脸上肆意,没有去擦的意思。
袖风一翻,强提内力,闭上眼睛,不再看钱曲亮,他知道,要拼命了,若不如此,他这命,将变得一文不值。
报仇?那就是笑话,他喜欢给别人报仇,但不喜欢别人给他报仇。
最后一刀来了,刀甚巨,却很快,带起狂风,也带出呼啸,顺带着空间之力,让此处之人,无形中都能感到一股压迫感。
流沙坑,静止,好似场间诸事,皆与它无关。虽然,他因场间诸事而现。
就在此刻,它再次因场间诸事而起。
不错,你没看错,即使在众人看来,有些匪夷所思。
流沙坑,忽然躁动起来,好似有成千上万只蝎子,向上涌动。
不过涌出的,却非蝎子,而是岩浆。
岩浆如龙,如扰了休眠的巨龙,愤怒冲向半空,越冲越高,也越冲越快。
好似赴约的情人,迅速与空中那柄大刀相遇。
轰隆一声,岩浆如雨,自半空落下,惊的众人连连后退。
落在地面竹叶上,起了明火,瞬间又被下一块更大的岩浆压灭,似是要报复此事,明火来的更旺,直至越压越多,地上已然铺了一层岩浆,还在继续。
郑行远额头,有汗水泌出,掺和着脸上血迹,进入到之前那道刀口中,让他面部皱了起来,似是有些痛苦,表情过后,忽然泛起一丝得意。
得意,也当的如此,因为他赌对了,这流沙坑,的确可以连接地底岩浆,那么之前那个猜测,也可证明是对的。
只是有些疑惑,疑惑那少年,为何会用土元素对敌,与周玉郎有关?
周玉郎至今都未上的地面,难道被这少年杀了?
不可能,地底可是周玉郎的主场,这周玉郎来去飘忽不定,不属道盟管制,说不得自个走了也说不定。先别管这个,将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郑行远如此想着。
正如他所猜测那样,地底的确有许多岩浆,多到取之不尽,但要取,也需庞大的内力,作为破空境的郑行远,倒也的确有庞大的内力。
再庞大,终是有限,本身要控制极深处的岩浆,就需大量的内力,再加上对元素的精准掌控,他又不是李知焉那样的元素宠儿,可以做到自由调用,对元素的控制力,终是少了些天赋。
还是庆幸有此,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一刀,这可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到此点的。
这大刀在地底岩浆的抵御下,终是小了许多。
此时流沙处,再无岩浆涌出,想来,郑行远已不再召唤,许是其脚下,本就有许多岩浆之故。
没有岩浆的阻滞,刀落下的很快,瞬间就到了郑行远头顶。
一刀下去,或捂眼,或捂耳,出现在众人间。
溅起的岩浆,也瞬间溅向灵隐寺竹林,期间有几处,已是被岩浆压断了竹竿,有明火燃了起来,分布于竹林各处。
望月斋一众处,慧能师太瞬间撑起场域,才让众人幸免于难。
道盟一众,罗兴发与岳乾城虽照样如此做,但由于道盟执事实在太多,有部分执事被岩浆溅到,乱作一团。
原来郑行远在大刀落下之际,便调其脚下的岩浆,覆于全身,在大刀劈下时,也劈在了岩浆上,才有了刚才一幕。
岩浆虽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直面刀芒本身的郑行远,也不可能有好果子吃,现在直挺挺躺在岩浆中间,毫无动静。
只见他全身,刀痕累累,由于没了内力控制,火焰便毫不客气的烧毁了他身上所有布条。
许是仰面而躺之故,还剩下一小块布条,挡住了最紧要的地方。
不幸的是,那隆起之处的布条,还在继续燃烧,越来越小,也就越来越清晰可见,他试图阻止,奈何全身无力,根本动不了一根手指头,眼睛瞪得比铜元还大,老脸憋的通红,终是回天乏力。
不时,火焰便将这遮羞布,烧成了灰烬,然后郑行远也随着这烧尽的遮羞布,头一歪,晕了过去,
许是气的,抑或是........更气的。
郑行远一直避免赤身裸体作战,但还是未逃过这种厄运,最后,只得含恨而晕。
一众女尼见此,不知啐了多少口,骂咧着,将脸别了过去。
罗兴发对此,却大感意外,不成想,郑行远真的扛下了这一击,活了下来,毕竟这一刀,他应付起来都会很狼狈。
道盟一众,见郑行远晕了过去后,便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要是让郑行远知道此事,即使侥幸活了下来,以后也不知会不会羞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