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空步伐稳健,像这样的身法高手,走起路来,下盘定有一番道则韵律。
不过在张士笑眯眯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味道。
见这粗鄙匹夫如此神色自若,倒让他内心深处,无来由的有些心悸,破空境后期的预感,冥冥中告诉他,此人非同一般。
也正如他所料,也如何豪珅告知了他。
只是这告知的话,来的未免有些晚,为何不在他刚走出时告知,也不在他走到一半时告知,而是在他走到此人前,才告诉他,这厮竟是传说中的神兽,且这只神兽,就是将坊主大人弄得灰头土脸的那只。
他有些想笑,笑自己刚才太过猖狂,也有些想哭,特别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神兽,转首道:“何大人既然知道这位大人乃天地神兽,那定要为风某压压阵。”
何豪珅道:“风兄,怎么个压阵法?”
风行空道:“像白虎大人这样的神兽,我想啊,一对二,抑或一对我们全部,恐怕都是没问题的。”
何豪珅道:“何某亦有此想法,不过我观之前,这好像是你跟神兽大人的私怨,所以对此,何某也不好掺和进来。”
风行空在心中骂了一万遍娘,咬牙切齿,但还是忍着不发,平复下心情,道:“现在可不是解决私怨的时候,毕竟白虎张士,乃是与我道盟重犯李知焉勾结的同犯,于公而言,还得仰仗到何大人的力量。”
何豪珅道:“无妨的,此地何某还是做的了主,风兄要泄私愤,大可放手施为,何某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风行空看向这如山的死胖子,恨不得将他炼成油,深吸口气,道:“多谢何大人美意,现在风某气消完了,我们可以联手应敌了。”
张士也不说话,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这两货,见话说到这,见缝插针道:“傻鸟,你是不是怕我?”
他想打架,但不希望一人对两人,今日若他一人在场,这里之人全上都可。
但当下不行,得保存些体力,他亦心知不远,定有一番恶战,即使他为神兽,许久未曾遇到真正的对手。
但世间凶险难测,也不可能让他恣意天地间。就像之前,明明玩的开开心心,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糟老头子和一帮傻小子,将自己搞的那么惨。
好在不幸中也有幸运,在此过程中,结识了恩公这等人物。故此,于这天下第一大势力的手段,还是小心为上。
想到这,他发现自己变了不少,以前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需,也不用考虑这么多。
如今他不再是一人,自那以后,他有了许多顾虑,但他却不认为这是一种桎梏,相反,他很喜欢如此,因为他不再孤独。
这个与生俱来的心疾,常伴于他的孤独,从此再也不见,他感觉很好。念及于此,他一只手顺势搭在蹲在地上的李知焉肩上,李知焉也不以为然,甚至连头都没转回来。
而他,当然怕,这个他,自然指的风行空,但他不能说出来,即使现在心里,怕的要命,他还是不能说,他一生中,接过无数次任务,也曾遇过无数高手,但还是比不了当前的神兽。
他曾以为一生中,再也不会怕,因为他是世间罕有的破空境高手,只要坊主脑子不抽筋,不安排他去截杀圣人境,那么这世间,就没有他可怕的。
今日这货,虽不是圣人境,但也比圣人境差不了多少,因为他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于他的威严,耳濡目染下,自然就在心理上输了气势。所以当真正面对时,哪有不怕的道理。
听张士如此奚落,心里也害怕的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风某提剑站在此处,你说我怕不怕?”
张士道:“好胆,那你最好不要逃,不然可对不起张某的欣赏。”
言罢,便从条凳上站起。这一站,就让风行空不自觉后退半步。
半步?只因其右脚,已然抬起,脚后跟离地面的距离,只差分毫,若这时左脚也随右脚一道退回的话,那么刚才的话,就有些打自己的脸,所以只得将抬起的右脚,重新放回原地。
张士冷笑连连,也不再说话,他的步伐,同样稳健,与干活的农夫走在田埂上没什么两样,厚重的大脚板与地面深度契合,好像天生就是一对,隐隐间,一丝道韵,浮于其间。
且张士踏在地面的脚掌,也像踏在风行空的心脏上一样,让他不堪重负,呼吸沉重起来。心道:这厮果然集天地之灵气,受尽造物主垂爱,这简单的行路都隐合天道,让自己大感不适。
想到这,双手展开,一式大鹏展翅,双手扇动间,竟离开了地面,他知晓力道上,肯定不是神兽的对手,那么就只能取巧。
怎么取?
只能智取,他也知晓今日要战胜这只神兽,定比登天还难,所以他的任务,就是拖时间,拖到援军至。
或者说凭借自己高超的身法,寻机会引开这厮,给同僚创造李知焉只身一人的时间,这样,自己今日的任务便可顺利完成。
只是刚飞到半空,也唤出了一大片若羽毛般的短刃,也准备一刀接一刀向张士落来.....
然后就在张士似笑非笑中,被雷电劈了下来。
风行空犹如一只烤糊了的公鸡,鸡毛都没拔,东一根,西一根,任意的长在鸡身上。
最醒目的,还是他那“鸡冠”,此时蓬松立起,让他的头,直感大了几倍。
看其模样,好在未伤及根本,毕竟其还有话传来,只见他咳出一缕黑烟,道:“让白虎大人见笑了,这些年,倒忘了神兽白虎的神通,本以为凭借风某的空中优势,可与大人周旋一番,不成想,闹了个笑话。”
风行空这话说的谦逊,但手上动作可未停下,只见他收起短刃,一剑又送了过来,剑很快,准确来说,是人快,若你在绣衣坊问谁的剑快,得到的答案中,定会有风行空。
张士收起笑意,紧接着眉头一皱,甚至他面上的表情还没演化完,剑就到了他的面门,想将这还未演化完的面部神情,永久的停在剑来的那一刻。
张士没有躲,也知道躲不掉,且也没必要躲,他只是皱眉,并没有骇然,怎么说呢,就如一个大人看见小孩突然能后空翻一样,有惊诧,却也并不会将其想象成威胁自己的对手。
所以他徒手探去,你没看错,就是徒手,这一举动,让一旁观看的酒楼食客,嘴巴虚张,两手攥紧,激动的血脉喷张。
他们不是没见过打架,但这么血性的,还是第一次见,就是对面那爆炸头的快,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毕竟连眼睛都跟不上的快,怎么可能见过。
那剑到那粗犷大汉面门时,爆炸头那道残影尚留在原地,且他们的头,还在盯着残影看,发现不对,才转首看了过来,只一眼,就兴奋的攥紧拳头,青筋暴起。
因为徒手接剑这事,在书中才看到过。
一力降十会,这是神兽的资本,任你计谋万千,我只需一拳。张士没有用拳,而是单手为爪,向快剑抓去。
剑断,人却在,不错,两人都在,风行空就像铁匠铺老板,将剑送来后,又退了回去,可能这送来的剑,让主顾不大满意,所以剑就被主顾折断在地,也顺带着将怒容,送了过来。
在张士的怒容上,还有一道剑痕,虽未出血,但终是刺在了上面,也在同时,刺在了他心里。这是张士接受不了的,
这次他大意了,他低估了此剑的快,他认为自己随意一抓,就会抓住剑的中间段,这样自己随意一折,可说好不潇洒。
只是当他真正抓住时,才发现抓在了剑柄处。而剑也因为长度的原因,刺在了他的脸上,断裂开来,脸没事,但脸面有事,他可是天地间的神兽。
之所以说风行空是送剑来,是因为他知道张士的手,抓向了剑柄。
虽然张士不知道他的手会落在剑柄上,但他知道。
在他看来,手若落在剑柄上,那就不再是抓剑,而是抓他,如此,在张士的手还未到来之前,他就将剑扔了出去。
不错,就是两人都未曾想到的,扔出去,也因这一扔,有了这意想不到的结果。
张士一怒,晴明的夜空,忽然一亮,一道闪电,直直劈在风行空的残影上。
不错,就是残影,在雷电劈下之前,他已闪避开来。
接着数道雷电自空中落下,并照亮整个藏山镇,也将刚入梦的藏山镇百姓,唤醒过来,有迷信者见此,迅速焚起香火,向神明祈求宽恕来。
几道雷电轰下,让宽阔的街道,亦显狭小许多,毕竟街道,终归只是街道,他不是广场,更非平原,能容下的人,自然不会多。
也因雷电落下,直接将街道逼出一个更大的圆圈,让周边看客挤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