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府广场上,几方势力依旧未曾离开,正惬意向卢茂春这方望来。
只因这里,也许有他们想听到的,抑或希冀的消息,李知焉没死,倒的确是一件好事。
虽然他们立场不同,但场中大多人,却希望他活着,不说长命百岁,至少活个几天,或者几十来天,最好不过。
张士一咳,带出红血,却眼泛不屑,道:“作为恩公的手下败将,你他妈好意思....妄议恩公?”
卢茂春冷笑道:“在下面,能胜白兄的,全天下不会超过双手之数,你恩公,可不在此例。”
张士道:“还他妈双手之数,到时恩公打的他连他妈妈都不认识。”
卢茂春揶揄道:“你这很拽的样子,让卢某甚为讨厌,请你收敛收敛。”
张士将头一昂,骄傲道:“天生的,羡慕哥吗?”
卢茂春道:“羡慕你?你不要想着拖时间,卢某早就说过,拖时间只会对我等有利。”
说话间,又控制蛛丝,插进张士的臂膀。
张士早知他会如此,嘴巴虚张,脸已痛的变形,但还是忍着呼痛声不发,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卢茂春道:“卢某怎会杀你,卢某一直在强调,会让你生不如死,若真杀了你,岂不便宜了你。”
巫琳道:“卢兄,作为道盟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不是...已有些过分,毕竟他只是一普通人。”
卢茂春摊开六手,无奈道:“过分?过分吗?卢某怎不觉得呢?”
巫琳冷哼道:“道盟行事,还真是够无耻的。”
卢茂春再次控制蛛丝,穿过那苗疆女子手臂,道:“巫首领,卢某可不大喜欢你这种说话方式。”
巫雨吃痛,发狠道:“你这恶贼,有本事杀了本姑娘。”
卢茂春一叹,望向巫琳,得意道:“真是奇怪,以前想杀个人,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才能做到,而今日,竟有人求着卢某杀他,你说奇怪不奇怪?”
巫琳道:“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族人。”
卢茂春道:“我想一下......”
说到这,大指姆和食指托住下巴,竟真的想了起来,默然片刻后,道:“卢某是真想不出,像你苗疆那等地方,能拿出让在下满意之物,不妨你自己想想,有什么可与在下交换的。”
巫琳双眼眯成缝,寒芒起,杀气毕露,道:“卢茂春,本首领可这样告诉你,今日我这族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巫某定拿你祭祀于她。”
卢茂春拍拍胸脯,作害怕状,冷笑道:“巫首领,你可不要吓我,卢某可不经吓,要是这手一抖,真结果了上方神女,那就对双方都不大好了。”
巫雨道:“族长,你不用管我,杀了这厮为我报仇。”
卢茂春道:“两件事,你等须清楚,第一,你们黑齿部落有不抛弃族人的传统,难不成要在此刻打破这传统?第二,卢某可不是那么好杀的,所以,不要动不动就说出这种蠢话来。”
语毕,竟学起苗疆女子来,掩嘴轻笑,只是以他当下之态,怎么也与那含羞女子,扯不上任何关系。
也正在此时,他掩嘴的手,就掉了下去。
不错,正是掉下去,没有如往常那样,垂在身侧,而是掉在了地上,随之掉下的,还有另外五只手,及缚在空中的两人。
卢茂春眼泛惊悚,心中大骇,事情太过突然,让他未有半点心理准备,就连前一秒的得意之态,均还有一丝停留。
所以此时的他,看去非常怪异,既有惊惧,又有得意,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惊惧很快覆盖掉得意。
然后带着惊惧的神色,向身后看去,不知何时,这里已站着一人,一白衣胜雪的少年,正冷冷看着他。
少年的白衣,还有流沙簌簌向下,然后落在少年所立处,那流沙坑中,许是完成了使命,流沙正快速聚合,重新恢复成青石板模样,坚硬如初。
少年,自是地底而来的李知焉。
卢茂春望着李知焉,直到见他移步而来,才回过神,也随着李知焉移来的步伐,朝后退去。
只是以他如今这状态,再加上倒退,怎会赶上李知焉的速度。
不时,李知焉就到了他身前,
他惊恐望向李知焉,而李知焉,却根本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走过,来到其身后,扶起张士,道:“你没事吧。”
张士见真是李知焉,一把鼻涕一把泪,如同赶集时,被大人遗落的小屁孩儿,再次见到大人一般,哭泣之余,又带着欢喜之色,道:“张某事小,恩公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知焉见他真情流露,笑道:“我怎会有事?”
张士笑着点头,颇为认可他这种观点。
不过笑容刚刚升起,就迅速沉了下去,两手齐出,试图推开李知焉,只是他本就一普通人,且还受了不轻的伤,李知焉怎会如此容易被他推开。
好在这一举动,让李知焉迅速醒悟过来,拉住他,迅速向侧方向避过,即使如此,刚好的手臂,还是被刺了一剑。
卢茂春虽有许多手,但如今,却一只手都没有,没有手,自也握不住剑。
奇怪的是,握不住剑的他,竟能携剑而来。
原来,这剑并非从他手中来,而是从他腹部起。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剑并非来自他,而是来自他人,因为有人一剑,穿过他的身体,然后携着余势,向李知焉刺来,试图一箭双雕。
所谓人狂必有祸,卢茂春那句“卢某可不是那么好杀的”,尚言犹在耳。
只短短一会儿,他就躺在了廖府广场,冰冷的地面上,似是用这种方式昭告天下,我才是世间,那最大的笑话,你们就尽情笑老子吧,反正老子也听不到了。
只一瞬,黑衣红眼的少年,就消失在场间,正是妖都少主端木昊。
他这招偷袭,不可谓不妙,任谁都看得出,卢茂春已无再战之力,就连李知焉自己,也深知这点,这也是他未有除恶务尽的根本原因,故此,选择以卢茂春为幌子偷袭,绝对是一招秒棋。
但千算万算,唯独人心不可算,端木昊想不到,这粗鄙的张士,竟如此有情义。
有情义还不够,想不到,他还能有如此胆识,两者哪怕缺一,他这次偷袭都能得手,看来这中州之人,还是颇为有趣。
张士,倒的确是一位有趣之人,因为他紧接着就让欣赏他的妖都少主,皱起眉头来,只见他大骂道:“你这王八羔子,有本事明刀明枪跟我恩公打,缩头乌龟都没你这样缩的,在医学上,你这种行为叫缩阳。”
此话一出,全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懂得自然懂,不懂的,在懂的人那猥琐表情中,也能猜到一二,特别是苗疆众女子,刚对此人升起的好感,又在这道粗鄙话语中,毁于一旦。
李知焉听此,表情怪异,道:“你还懂医学?”
张士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略懂,略懂一二。”
熊成武见他侮辱少主,也急忙行出,怒道:“你这匹夫,除了嘴上功夫,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要是我像你这样,早就撞墙了。”
张士将手放在耳旁,做放大状,故作没听全,道:“什么?床上功夫?小子,你要清楚,熊爷爷要是没这等功夫,会有你这不孝子孙。”
熊成武道:“熊某怎就不孝了?”
百里蜂羞愤难当,怒道:“成武你这傻子,这匹夫占你便宜,不对,也占了老身便宜。”
张士道:“死老太婆,请你自重,张某什么都吃,但就是不吃屎。”
百里蜂道:“你这匹夫,待此间事了,老身定要抽你筋,剥你皮。”
张士指向地上,那尚有余温的卢茂春,道:“别吹大气,这家伙之前就说过这话,现在还躺在这里呢?”
许是地上血迹之故,蚂蚁,是越聚越多,特别是李知焉处,血迹最多,不管是之前张士留下的,还是新近李知焉的。
最大的来源,还是当属卢茂春的,除了他腰腹处的巨大剑伤,还有他的六臂,此时均在源源不断,向外供应鲜血。
场中,无人注意到蚂蚁之事,毕竟这事在大陆上,每天、每个时辰、每个家庭、每个小院都有发生,再平常不过。
但被张士这么一指,众人都自然向后,退出几许,似是非常惊惧此事。
唯有张士,依旧谈笑风生,道:“几只蚂蚁就能将你等吓成这样,还他妈修行人士。”
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转首向李知焉,道:“恩公,我没说你。”
虽说为修行人士,但李知焉,也就比他多几个月而已。
先不说修为,在阅历上,定是不如那些一生皆浸淫此道的,所以在见到蚂蚁后,再看向这些人的反应,一时间,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谓各花入各眼,在张士看来,自己与恩公,果然与众不同。
而在众人看来,则是像.....看两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