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乌道之的写意,罗兴发冷笑连连,道:“不可否认,乌先生修为惊人,但若要说通天本领,还是差些,不然,也不用坐在这里,而是将这魔族余孽,直接带回了点墨门,可对?”
接着转首向高台,道:“继续行刑。”
逢此变故,一众行刑手,已然有些胆怯,也因此,连他们头上狰狞的面具,也都柔和不少。
闻此,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再次用手,试探性的向赫连玉儿肩上搭去。
自古至今,被执刑人哪有这样的,不说跪下,这如君临天下的站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益州城,乃是她的采邑。
随着蒙面执刑人的手递进,一道闪电,也自晴空劈下,落在高台上,赫连玉儿处。
想必这样离奇之事,连上苍都看不下去,故降下这道惩罚之雷。
雷霆很快,刚落下,就砸在地面上,噼里啪啦。
只是这地面,有些诡异,全因这地面,不是在脚下,而是在头顶,赫连玉儿头顶,半空中。
只见赫连玉儿上空,突然出现一大块地皮,地皮呈圆形,细看,又好似一枚巨大的棋子。
罗兴发眼神冷冽,道:“哼!乌先生随手一挥,便要了我道盟同僚一截手臂,如今是乐先生,随意一道法术,就挡了我这大阵的‘神罚之术’,不得不承认,点墨诸子,神通广大,但罗某要提醒诸位,就算你点墨门再强大,也不能逆天下而行,须知这天下英雄,比比皆是,从那场魔族之战中,各位也已知晓。”
盯着乐一棋许久,接着道:“罗某能理解,你们要守护的,是与你们朝夕相处的师妹,但希望你们也要顾全大局,理解我道盟,进而理解整个天下,魔族,乃是大患,决不可遗留世间。”
这段慷慨激昂,再度让广场沸腾,麻狗处,一着布衣,肩上还随意搭着一条汗巾的男子,对身旁之人,道:“朱五哥,这点墨门也太不是东西了吧,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包庇魔族余孽,难道数十年前魔族的残暴,经十多年后,他们就全忘了?”
被唤作朱五哥的男子,并未回头,抬首望向高台那抹倩影,道:“明仔,就算是魔族,也不能说她如糟粕,弃之千里,你看,要是这余孽拿来暖炕,岂不美事一桩。”
明仔道:“就因为美,便可以得到赦免吗?要是如此的话,对我们....岂非不大公平。”
朱五哥眼泛不舍,终是回首看向明仔,而明仔,也望向朱五哥,眼神处,有些落寞,朱五哥也看到了这份落寞,宽慰道:“天鹅是很美,但癞蛤蟆也有牠的用处,毕竟可以入药嘛。”
明仔收起那份落寞,笑骂道:“你才是癞蛤蟆。”
朱五哥道:“对啊,我一直都承认这事,所以我就没有你那样的烦恼,而你,却一直很在意此事,故常为此事困恼,其实大可不必,人的美,有时与相貌无关的。”
明仔似懂非懂,抬首向高台,道:“既是与相貌无关,那你还觉得这魔族少女美丽。”
朱五哥道:“五哥不是觉得她美,至少从当下来看,五哥还未发现她丑,既是如此,自然就很美。”
明仔道:“魔族难道不丑?”
朱五哥道:“五哥不是那教习先生,所以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不过嘛,五哥看来,魔族也并非全部丑陋的。”
这样的话,立马引来周边众人愤恨的眼神,只因当下,不是他一人,而是聚集了许多人。
就算不能让全部人听见,但他周边,怎么的,也聚集了数十人,听此,有几人已是骂咧开来,要不是见他有几条腱子肉,说不得当下就要他好看。
明仔见此,亦放低声音,道:“朱五哥,你也看到了,若不是你的话有错,他们怎会如此。”
朱五哥道:“谬论,并不是人多,就证明道理对,只是道理,大多会偏向于人多。”
明仔道:“既是如此,那你还说。”
朱五哥满不在乎道:“谁都不说,就我说喽。”
明仔道:“难怪五嫂总爱说你得罪人。”
朱五哥道:“得罪人?那些人朱某本就不想与他们有交集,得罪了又何妨,古语有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况且朱某还有那么几个知己,岂不美上加美。”
明仔道:“好吧,你对,不过当着那些大人的面,还是莫要提及此事,毕竟...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朱五哥道:“这我当然知道。”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惨呼,让场间嘈杂,立马安静不少,纷纷向高台望去,见蒙面执刑人再次如第一位那般,捂着半截手臂,向后退去,而那位魔族姑娘,则伫立在高台前方,不悲不喜。
几乎惨呼声刚起,铁拳就自梨花木椅上,疾驰向后,向观礼台上,乌道之而去,连带的,还有空中一人粗的雷霆,也急急向下,砸在乌道之所坐之处。
好在这里之人,均是修行中人,对此早有预见,在乌道之身周,早就空了一大片来,所以,在雷霆砸下时,也就砸了个空。
不错,就是一个空,只因唯一的乌道之,也已到了半空中,在其脚下,踏着一座山峰,这山峰很是突兀,像是刚画出来的一样,山脉处,还有墨汁流动,如同泥石流向下。
紧跟着,关夔的铁拳杀到,落在那片空地上,也如雷霆落空一样,一样尴尬。
但关夔不尴尬,就算尴尬,众人也看不见,他铁皮上的眼洞,依旧幽幽,然后用幽幽的眼洞,望向乌道之,并道:“乌先生,关某一双铁拳,可开真山,断实海,不知你这画出来的假山假海,关某能否一拳摧之。”
乌道之道:“你想试试?”
关夔道:“不错,关某一直想试试,只是未寻到机会。”
乌道之道:“今日,乌某便给你机会,你可以出拳了。”
铁拳如风,卷起一堆残渣,向乌道之袭去,若在平时,他亦有信心出拳,但他没有信心胜了此人。
但今日,他想试试,只因今日,与往日不同,比如天上的雷霆,此时随着他铁拳的落下,一并落下。
屠魔大阵,当年便能屠灭魔族第五战将,那么就证明此阵的威力,不可能小,就像落在乌道之头顶的雷霆一样,瞬间就将乌道之劈走。
乌道之刚避过,关夔的拳头就已砸到,一拳,如开山斧,乌道之脚下的大山,瞬间碎裂开来,然后化作墨汁,落在观礼台上。
众人再次闪过,由于此处打斗,与西蜀派三人较近,两大片空地,也因此连接了起来,不同于其他人的闪避,西蜀派三人加上刘山主,完全就无退让之意。
一是,他们虽然过近,但还没有被余势波及到,二嘛,因为他们这里,不仅可看到高台,还可近距离观赏一场世间最顶级的打斗。
哪怕墨汁溅起,染的他们一身黑污,也毫不在意,比起这,他们更在意眼中的人和事,所以他们此刻的眼神,炯炯有神,生怕错过每一分每一秒。
曹丰裕道:“两位师兄,哪位?可是我们在茶铺遇到的书生?”
郑鱼清道:“不错,世间书生很多,但能在屠魔大阵下,与道盟工部执事交手,且不落下风的,也怕只有乌先生了。”
董兰峰道:“刘山主,你见多识广,你说他们两人,那人会胜。”
刘山主道:“这个?不瞒各位,对点墨诸子的修为,刘某也不甚了解,若在益州城外,关大执事必输无疑,毕竟从最近的藏山一役中,便可看出一二,乌先生可是有...与柳坊主不相上下的修为。若在这里,则不好说,有这屠魔大阵加持......说不准,说不准......况且关大执事并非庸物,若是逮住机会,这大阵足以绞杀任何破空境后期的悟道境高手。”
董兰峰道:“照山主的意思,这关夔不易落败,但若想胜,也会很难,是吧?”
刘山主迟疑道:“我想.....是吧?”
郑鱼清道:“其实败和胜,对两人而言,都不是很重要,牵制才是最重要,只要关夔牵制住了乌先生,那么就是胜利。”
刘山主道:“我赞同郑兄的说法,对乌道之而言,这次来的目的,也并非战胜关夔,没必要,以乌道之的心性,并不需以此来证明什么,他今日来此,本是来救人的,如非必要,还是不想与道盟走到剑拔弩张、刀剑相向的地步。至于关夔,他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不错,击败乌道之,必定扬名立万,但他同时也知道,很难,且他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若是因此有什么意外,梨花木椅上的诸位,倒是很乐见于此,毕竟工部执事的位置,可是个香饽饽,所以,牵制住,才是最佳的选择。”
曹丰裕道:“可我怎么看,怎么不像呢?你看他们,将周边都打了个稀巴烂。”
董兰峰道:“知道什么叫色厉内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