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绅士辰吧,我听说过你!”
停车场,苏花纤细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依靠在敞篷车车门上,看着陆辰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陆辰!无名小卒而已!”陆辰面带微笑。
“嗤!”
苏花嗤笑一声:“你以为要考大学呀,说话还文绉绉的?你大佬巴闭在路灯杆上吊了一下午,你和烈火救得嘛!报纸上都报了,还无名小卒?痴线!”
陆辰面色一黑。
td,没想到把自己还误伤了!
“我还有事,懒得跟你兜圈子,巴闭想让你跟我说什么?”苏花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
“这个!”
陆辰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苏花接过来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是谁?”
“唐斌!火舞歌舞厅的常客,前两天被人泼了屎!”
“就是这个衰仔?”
苏花瞪大眼睛,仔细的盯着照片上的男人。“我听人说了,场面弄得很大,为了将现场清理干净,这个王八蛋!”
“他可不简单!手底下养了一批人,专门为他解决麻烦!”陆辰意有所指。
苏花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我的场子是他砸的?”
“这个嘛……就需要大嫂自己判断了!”陆辰摊开手掌,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苏花盯着陆辰看了两眼,嘟囔道:“说话说一半,确实跟那些人渣绅士差不多!大只佬,给他两万块!”
苏花转身上了车,身旁一名马仔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两沓钞票,拍在陆辰手里。
苏花夹着烟的手指责陆辰:“钱我先给你,消息要是不对,别怪我连你大佬巴闭的面子都不给!”
说完,她也不懂陆辰回答,直接一脚油门踩下,敞篷车尖叫着冲出去,赶快别跑远。
作为保镖的几个小弟飞快上车,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陆辰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两万块,忍不住嗤笑一声。
“果然是江湖人,穷的都叮当响了,出手还这么大方!”
陆辰摇摇头,转身走回灵堂。
本想试试炸弹人能力的,不过看在两万块的份上,就暂时饶她一马吧!
苏花永远不知道。
她随手弄出来的两万块,救自己一命。
就差一点,那张照片就变成炸弹了。
……
托了苏花的福,陆辰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心情大好。
于是龙根的葬礼意外的平静。
并没有出现诈尸,也没有出现鬼哭狼嚎,更没有出现爆炸事件。
整个葬礼从天没亮一直持续到天没亮,搞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才算正式结束。
随着提前雇好的送葬队伍,将龙头入土为安,和联胜内部的气氛也为之一变。
从之前的悲愤莫名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两天后,和联胜坨地。
大D带着几个小弟从一辆黑色虎头奔上走下来,大步冲进了茶馆。
“文叔!”
大D满脸笑容的,对站在柜台后面的老者打了个招呼。
文叔点点头,继续拨弄着手中的算盘:“威哥在等你!”
“好,我这就上去!”
大D应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木质楼梯。
几个小弟没有资格上二楼,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规规矩矩的,一点也没有平日的张扬。
“邓伯,你找我?”
大D笑着一屁股坐在了根雕座椅上,由于用力过猛,椅子往向后一窜,下方跟地面发生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邓伯正艰难地弯着腰,给自己的沙皮小狗解项圈。
小狗被噪音吓了一跳,肌肉瞬间绷紧。
邓伯连忙伸手摸了摸它后背,以示安慰。
他住的很近,走路也不过五分钟。
所以每天过来喝茶,顺便也遛遛狗。
片刻后,当沙皮狗回复正常,邓伯才艰难地坐直了身子。
“你也是做堂主的人了,怎么到现在还毛毛躁躁的?”
大D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明明是这破沙发老得不成样子,稍微动一下就到处乱响,回头我让人送一套最好的皮质沙发,欧洲进口的那种,保证怎么坐都没声!”
“算了!那种沙发太软太新潮,像我这种老家伙,享受不来的!”
邓伯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
他伸手将面前的茶盘拉到身前,如同往常一般,开始烧水泡茶。
大D知道谈话就要开始,笑容收敛了几分,起身走过去,坐在八仙桌的侧面。
“喝茶!”
取出几个茶杯,依次摆好,陆续倒满清澈的茶水之后,邓伯将茶壶放下来,伸出胖胖的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大D取过一杯茶,一饮而尽。
邓伯却在端起来之前,用鼻子轻轻的嗅了嗅,随后分三口将一杯茶饮尽。
等到他喝完,大D已经盯着他好一会儿了。
“邓伯,这一届我想出来选!”
邓伯老神在在,大D却是个急躁的性子,一杯茶下肚就忍不住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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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串爆说了!”
邓伯端着茶杯,表情平淡:“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这还用得着说吗?”大D忍不住笑道:“现在社团九个堂主里,有哪个比得上我?荃湾我都快打成清一色了,手底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现在龙头殒命,社团上下一片动荡,正是需要一个强力人物出来稳住局势的时候,这样的人,整个社团除了我还有谁?”
说这话的时候,大D神采飞扬,脸上都像在放着光。
“嗯!说的有道理!”邓伯微微点头。
“有道理吧!”
见资格最老,影响力最大的邓伯都表示肯定,大D更是开心。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局势!”
邓伯不慌不忙的道:“龙根的死,肯定要有一个说法,龙头都被人做了,社团肯定要做事,但警方需要的是稳定,他们肯定会插手,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们动手。
远的不说,未来半年,警方肯定会死死的盯着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你如何稳定社团,难道强硬的压着所有弟兄,当缩头乌龟吗?”
大D表情一呆,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
“别忘了,九个堂主里官仔森和巴闭都是龙根的门徒,别人可以找各种借口不做事,他们不可能不做!
但一旦蠢蠢欲动,警方第一个拉的就是龙头。
你想好怎么压制官仔森和巴闭了么?想好怎么应付警察了吗?”
“第三,我们和联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觉得其他社团会没有想法吗?等他们确定我们不敢做大动作时,会不会像狼一样扑上来咬一口?”
邓伯平静的看着大D。
大D眼神发直,显然这么复杂的问题,已经超过了他能承受的上限。
大脑已经逐渐趋向于死机状态……也就是发呆!
邓伯见怪不怪,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所以未来两年这个龙头就是个火山口,它不但要平衡内外,还天然背负着为上届龙头报仇的职责。
做好了是应当的,一旦出现纰漏,就必然会被口诛笔伐!”
“这样的火山口,说句不客气的话,谁坐上去都得死!”
大D一脸纠结。
邓伯端起茶杯,语气放缓:“大D,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欣赏你!你的能力在九大堂主之中,也绝对是顶尖的。
不看别的,就看荃湾在你的领导下逐渐发展壮大,都快打成清一色,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邓伯抿了一口茶,语重心长道:“所以,这一届你不能上,我必须找个势力最小,最无能的堂主先顶上去,等到两年以后,一切风平浪静,回归正轨,再把社团交到你手里!”
大D眼神复杂:“邓伯,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邓伯叹了口气:“我们这些矮骡子,很少有读过书的,能出几个人才实在不容易,就算为了社团考虑,我也得把你保下来!”
“这样吧,就当我倚老卖老,这一届我让你选一个出来顶雷的,下一届我全力支持你做上龙头的位置,如何?”
“这……”
大D纠结半天,忽然砸了一下桌子:“那就选吹鸡吧,这混球整天乱赌,虽然是个堂主,却整天不务正业,在湾仔这么多年,一直守着那几间破酒吧要饭,简直给和联胜丢脸!
这种白痴,死了也不可惜!”
邓伯琢磨了一下:“吹鸡么?我知道了!”
他伸手拍了拍大D的肩膀。
“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不要到处乱讲,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我说这么多的!懂吗?”
大D重重点头,脸上露出笑容:“邓伯你放心,我又不是个傻子!”
他起身,随意摆了摆手,便大步冲下楼梯。
“邓伯,我先走了,吹鸡那边就交给你了哈!”
“行!”
邓伯平稳的声音在二楼空间回荡着。
搞定了最难缠的大D,平稳如邓伯,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对自己的影响力很自信,也相信能唬住大D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但在没有成功之前,心里还是提着一口气的。
现在事情都如他所料,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事实上,他刚才说的并不是假话。
只是有些关键信息,被他故意隐瞒下来了而已。
以后就算大D发现,也说不出被骗两个字,最多会懊悔自己犯蠢,被人随便劝上两句就选择放弃。
九大堂主之中,最难搞的大D被搞定,吹鸡的龙头就基本上稳了。
其他人根本不足为虑,有想法的没实力,有实力的没想法,大家还是在同一个基准线上,为社团服务。
这就很好!
就在邓伯心情大好,罕见的在书柜上翻出了古董相机,准备仔细保养一下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阿乐!”
“邓伯!”
林怀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一身得体西装,身上一点古惑仔的嚣张都看不到,反而像是个普通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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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伯,这一届我想出来选!”
不等邓伯发问,林怀乐便主动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邓伯点点头,仿佛早就知道一样,平静的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零件。
“阿乐呀,你坐佐敦堂主多少年了?”
“六年了!”林怀乐回答。
“六年了么?”邓伯手上顿了一下,眼神略微有些迷离,显然已经陷入回忆。“已经这么久了啊,我依稀还记得给你扎职的场景,当时你跪在地上,大声喊着爱兄弟!”
林怀乐笑道:“多亏邓伯赏识!”
“诶!”
邓伯摆了摆手:“跟我这个老家伙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争气!我虽然不管事,但却听龙根提过,佐敦被你治理的很不错。”
“都是兄弟们给面子!”林怀乐笑容不变。
“原则上来说呢,你出来选我并不反对。你能力是够的,资历上虽然有所欠缺,但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邓伯思索着点点头:“我找时间约那些老家伙出来聊一聊,大家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
“多些邓伯!”林怀乐抑制住心中的喜悦,连忙道谢。
邓伯道:“只是我有个问题,现在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龙根的死,社团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你做到龙头的位置上,准备怎么做?这一点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
林怀乐点头,语气坚定:“我准备先跟水房打成一场!”
“哦?为什么?”邓伯有些惊讶。
“因为就是他们杀了龙根!”
“……!”
二楼瞬间安静下来,邓伯小眼睛里满是惊讶,而林怀乐眼神却异常坚定。
片刻后,邓伯微微低头:“原来是他们。你想怎么做?”
“学学慕容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林怀乐微笑:“水房地盘主要在澳岛,在港岛只有零星几条街,所以就算我们做的过分一点,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警方会找你麻烦的!”邓伯直接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事情并不大!”
林怀乐伸手轻轻的敲了敲桌面,自信的笑容:“港岛是讲法律的地方,我又没犯法,警察又能拿我怎么样?”
“嗯!说的也有道理!”
听到他这么说,邓伯有些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还是太年轻!
没有看清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道理。
你想拿社团的资源把自己的名声,作为龙头的位置?
呵呵,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样吧,我抽个时间把叔伯们叫过来聚一聚,提一提你的想法!”邓伯微笑道。
林怀乐大喜:“多谢邓伯支持!”
“当然要支持啦!你的能力摆在那里嘛,我又不是瞎子!”邓伯笑得眯起眼睛,胖胖的脸上满是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