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口,苗志舜扶着路灯站在栏杆上,举目远眺。
阿全阿乐和小组内的其他同僚站在周围,看着马路对面闹哄哄的景象,神色轻松。
“苗sir,怎么样?要不要干预?”阿乐叼着根烟大声问道。
苗志舜跳下来,摇头:“再等等吧,叫了支援没有?”
“已经打过报告了,总台说附近有四辆冲锋车,还有两个pdu小队正在往这边赶。”
“数量不够,接着叫人!”
苗志舜拍了拍阿乐的肩膀,快步走回了警车,掏出车载电话,据说播出了一个号码。
“喂?李警司,我这边叫弟兄们四处都找过了,只发现了绅士辰,没有其他人。不过这家伙很狡猾,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进去,只是将车子停在路边等消息。”
“……”
“洪泰那边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人冲进去就被打散了。洪泰龙头和几个重要人物也没有消息,我估计他们可能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已经藏起来……什么?所有人都死了?”
苗志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消息惊得瞬间变了调。
他愣了好一会儿,呆呆的看着整条街道内乱乱哄哄的场景,道:“那我们……”
“……”
“好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苗志舜挂断电话,默默的点了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又猛的吐出,像是想借着这口烟,将心中郁气也吐出去一样。
阿乐和阿全两人一直在关注着,见苗志舜的反应不太对,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刻快步跑了过来。
“苗sir?”阿乐有些关切的叫了一声。
“我没事啊,只是被一个消息震到了!”
苗志舜抬起头来,见是自己的伙计,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阿全有些不相信:“什么消息还能比我们现在处理的这件麻烦事更加震撼?难道洪兴和东星也跟着打起来了?”
“喂,说话小心点,祸从口出啊!”阿乐提醒。
他看向苗志舜:“那边有没有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苗志舜摇了摇头,不出一个字:“等!”
两人事实漠然,三个人一起看向前方不远处,一个坐在银色敞篷车上,大马金刀叼着烟的家伙,都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北角一天二十四小时自习室内。
白炽灯光亮的耀眼,光线洒下来,将一个小小的自习室照的亮如白昼。
巴闭今天一反常态,没去酒吧喝酒,没去三温暖瞎混,反而来到这空无一人的自习室,随便找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突然,玻璃门被推开。
一身笔挺西装,脖子上带着执法证件的李警司,带着几个人闯了进来。
两个一直守在门口的西装男,上前一步,
将李警司一行人死死的拦在外面。
一个小警察顿时眉头便立了起来,指着其中一人大声呵斥:“警察办案,你眼睛瞎没看到吗?赶紧给我滚到一边去,别挡路!”
“阿威!”
李警司叫了一声,拦下有些冲动的手下。
随后他笑呵呵的看了看两个不为所动的保镖,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椅子上,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在低头看书的巴闭身上。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李警司笑道:“巴闭哥,不用这么大排场吧?”
白福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摆了摆手,两个西装男接收到信号,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一条路。
李警司微笑道谢,迈步走了进去,身后的小弟也想跟着过去,却被那两人再次阻拦住。
“诶?你们……”
“阿威,别吵!”
“哦!”那警察受了训斥,顿时安静下来。
只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有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两名西装男。
奈何西装男同样配了墨镜,打扮的跟黑客帝国一样,脸上还没有半点表情,目光实在对他们不起作用。
任由小弟们对峙,李警司走到巴闭身前,略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笑呵呵地拖出椅子,坐在了对面。
“巴闭哥现在换口味儿了?”大晚上不泡酒吧舞厅,不去找人谈判,怎么跑到这里来看书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巴闭哥你应该中学都没毕业吧?”
李警司语气平静,没有半点嘲讽的意味,可是措辞未免有些尖锐。
若是真的巴闭坐在这里,恐怕当场就会炸了毛。
可惜白福不是巴闭,而在逐渐坐稳龙头位置之后,得到了命令的他,已经渐渐抛弃了代表巴闭形象的生活习惯,开始向陆辰的生活习惯转变。
毕竟白福的定位是管家,生活习惯一致,作息时间相同,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可是这些在警方看来就有些诡异了。
一个从中学毕业之后,就在街面上瞎混,不是砍人就是做些违法小生意的家伙,如今做了龙头后,竟然转性了?
虽然这样的改变并不是不可能,但概率太低,实在是没有任何说服力。
李修贤更倾向于这是一种伪装,特别是在巴闭带人做了一票狠的,警方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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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福依旧在看书,甚至连看都没看李警司一眼。
“李sir,大家都很忙,就没有必要兜圈子了吧?有什么话直说!”
李警司点头:“既然你主动要求,那好吧……洪泰的事儿,是不是给我个交代?”
白福神色淡然,语气毫无波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警司以手扶额:“巴闭哥,咱们这样就没意思了!某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撕破脸皮,大家都难看了?”
白福依旧不为所动。
“好吧,和联胜今天大规模调动,整个港岛十八区都被抽掉了人手,现在正在攻打尖沙咀,千万不要说这件事你也不知道?”李警司道。
白福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神色异常的淡漠,仿佛已经超脱物外,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一样。
“李sir,如果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可以回了!
我还是那句话,从今天下午开始,我就在这间自习室里哪都没有去,我想这一点有很多人都可以为我证明。所以这个时间段内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不知情者,就算到了法庭,法官也会认可我的说辞,所以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白福重新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在书本上。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请记住,所有的事都与我无关!”
李警司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推的真干净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社团龙头,自从他接手了o记之后,没少跟社团老大打交道,他们这些人,或有蛮横不讲理的,或有疯癫的,或一门心思想捞钱的,但是无论怎样,社团都是他们的弱点。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好像真的不一样,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全都是漠不关心。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他是和联胜龙头,是要为和联胜负责的。
李修贤忽然有些头疼,今天晚上的事,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是一场突发的,普通到极点的,社团抢地盘事件。
这种事情港岛每年都要发生几百上千次,警方处理这种事情的态度也始终很一致,那就是打可以打,闹可以闹,他们不参与,也不制止。
但是等打完后,双方必须去警局报道,伤了的人不管,自己爱治就治,不治就挺着。
但是死掉的人必须给一个交代,双方都得教出几个替罪羊来,帮助警方解决麻烦。
警方的底线是案子解决,不留下后患,不影响普通民众,至于地盘,谁占都行!
社团的底线是,罚款可以交,替罪羊可以交,但是地盘必须是我的!
所以双方的根本目的并不冲突,往往都是走过场。
可实际上这场打斗兵源来自港岛十八个区域,并没有统一的大哥,所有带队小头目的命令,都是直接来自于电话。
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警方找不到负责人可以拉了。
和联胜九个堂主,那么多除了叔伯,以及外围的草鞋,竟然都没有任何迹象表示他们参与了其中。
唯一一个有嫌疑的,也只不过是待在远处看戏,警方最多能给他开个罚单,搞他违规停车,连拉人回去都找不到个好理由。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派人进入混乱的战场去拉小头目,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先不说警方不会投入那么多资源,就算有充足的人手,也不会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毕竟只不过是抢地盘而已,古惑仔罢了。
让他们打就是了,打死打伤之后,再来洗地可是警方的老传统了,社团又没有做出新的有威胁的举动,为什么要改变这样的传统。
如果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些鬼佬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作战计划。
所以综合各方面因素之后,李警司忽然发现,他除了来找和联胜的龙头之外,竟然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且不出所料,依旧是毫不配合,而且还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李警司紧皱眉头,目光紧紧的盯着白福。
白福却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自顾自的看清楚了。
双方僵持了一分多钟后,李警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面色也逐渐难看。
他忽然起身,转身便向外走去。
“既然你不配合,那就别怪我公事公办了,把巴闭哥拉回去关冷气房,我倒要看看,和联胜群龙无首之后,会不会出现新的变化!”
白福依旧面色平静,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而跟着李警司来的警察们,此时却精神一震,大声应命,飞快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