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灵井秘观

阁楼中,林山和二十多个小弟正鬼鬼祟祟聚在一起密谋。

林山:“事情就是这般...公孙世家这次有大机缘,我将前往地下修行几个月到半年内不等,外面由你们暂时驻留在这儿。”

可是小弟们却纷纷露出忧虑之色,说实话,如果没有林山这个筑基期大腿在,他们总觉得哪里都不够安全,但是使者大人有好处要去捞他们也不敢拦着。

钟老头这时说出了大家心中所担心的事情:

“大人,现在落松山脉前线正打得如火如荼,半年时间变数太大,到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而你又深陷地底...”

钟老头这么一提醒,林山也是皱起眉来,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魔道三派能不能再抗住半年犹未可知,因为现在局势和十年前简直太像了。

现在的魔道阵营就如同当时的正道阵营,只不过攻守之势互换。若没有外力介入的话,等紫霄宗渐渐恢复元气后,久守必失这是大概率事件,现在正魔两方应该都在等待援兵。

当初魔道半个月时间就全线突破落松山脉,这次正道进攻也不知道要用多久。而他在地下灵脉中一呆就是半年,介时外界很有可能发生意料不到的变化。

假如正道大军突破了前线,杀到了上党郡公孙世家,自己那时候被瓮中捉鳖。要么跟着公孙家一同被灭,要么公孙家把自己绑了献出去投降...

不过这些都是猜想,至少目前来看魔道前线还是能支撑得住,而公孙家在燕护法口中还是比较可靠的。

而他们如果提前离开公孙世家回到前线,那更加危险。还不如一直待在这里,等前线战局明朗再做打算。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预案的确要早作准备。

“倘若外界真的出了大事,公孙世家两头摇摆隔岸观火,企图把我们困住当做筹码,那还是得防一手可以提早抽身而退。”

下方小弟们纷纷献策:

“倘若那时候真的出现意外,最需要提防的就是公孙世家的护族大阵。”

“公孙世家的大阵灵气消耗巨大,而灵脉要供应族内修炼难以匀出,所以阵法常年不开,只有危急时刻才会启动,咱们可以先提前在阵基阵眼上做些暗手。”

“外围的幻阵也需要提前熟悉,记录好外出方位和变化规律。”

“可以悄悄接近一些公孙世家的低阶族人,通过他们掌握公孙世家的平日动态。”

“不能忘了和前线经常保持联络,一有风吹草动也好及时扯呼。”

……

小弟们七嘴八舌瞬间安排了一箩筐对策。

你别说,这帮人虽然修为一般,但是想法还真不少。

“我三日后要去公孙家地脉之下修行,这些安排就交给你们来做了。”

林山点了点头,这时候就体现了人多的好处。虽然这帮小弟实力不如自己,但是可以出谋划策,也可以替自己在外行走出力。

灵脉潮汐这种千载难逢的机遇,自己必然要尽可能多多把握,尤其是“天地甘露”用来提升灵根资质,对他实在太重要了。

资质越高,就越能节省大量时间和资源,这在后期尤为关键。

况且公孙世家目前根本没有对他下手的迹象,仍旧好好把他们供在这儿。

至于该家族的金丹老祖常年闭关,根本不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而且以自己如今的手段,也未必怕了公孙家。

至少短时间内来看还是安全的。

何况自己身为魔教使者,他们为了逃避徭役巴结自己都不及,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正道修士的渗透。

他回想起前些日子正魔双方落松山脉大战,有正道修士突破进入魔道腹地,四处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搞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林山思来想去觉得还在可控范围之内,除非前线崩溃正道举兵大规模前来,仅仅是个别正道修士挑拨也仅限于纸上谈兵,公孙世家说什么也应该没胆子对自己下手。

外放到公孙世家本来就是燕护法替他争取到的退路,公孙世家将来面对的危险程度和现在的前线比起来,更加不值一提。

众人谈论了一番后,钟老头当即出列:

“大人,那我们做两手准备,您去安心修行,我们在外边提供接应。”

林山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由钟老头负责,你们在公孙家四处打探一下消息,不要太明目张胆,只需旁敲侧击即可。至于在公孙家的大阵布暗手,我让黑骷魔君辅助你们。”

林山把骷髅挂件交给钟老头,黑骷魔君好歹是阵法大师,到时候他从地脉深处归来后外界有变,说不定要过公孙世家的护族大阵这一关。

而单靠黑骷魔君一介骷髅自然没办法在公孙世家行走,需要一帮练气期手下打掩护,到时候有了他们提前布置接应,想必自己也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众人纷纷称是,他们原本都是东海散修,后来经历过十年的正魔大战,个个经验丰富,林山也对他们很放心。

……

第二天后,林山刚走出阁楼,就发现门口不远处凉亭里,有几位筑基期修士在那里“对弈”,似乎怕他这里过于冷清,特意前来增添一些人气。

林山不动声色走了过去,凉亭里几位公孙家的筑基修士都纷纷起身,连忙邀请他一起坐下,一同下棋品茗。

这时候一帮手下们走出阁楼,打算四处转转,院子外面立马也有公孙家的族人迎了上来。

双方混在一起有说有笑。

林山朝那边瞥了一眼,一边对着棋盘悠悠落子,一边问旁边的公孙世家筑基修士。

“贵族何须如此热情,手下人就让他们随意出去透透气罢了,还浪费人力刻意招待。”

公孙家的修士连忙称无妨,只是说家族内部有些地方阵法年久失修正在整改,有些地方则是祖宗墓园不便被打扰,还有些地方关押着一些凶恶的灵兽。

所以请魔道诸位贵客外出走动最好有人陪同,防止误闯一些地方带来不必要的误会。

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客人来到主人家里的确不便乱闯,

不过真实情况当然不止这些,而是昨天正道使者下令要布置什么传送大阵,这动静可不小,他们生怕被魔教的人给发现了,不得已之下才慌忙增派人手想办法遮掩。

林山当然不知道这些,听了之后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诸位费心了,我的手下散漫随心惯了,倘若惹出什么麻烦还请多多担待。”

众人笑称岂敢。

接下来两天时间,林山没有四处乱走,就呆在楼阁院子内应邀对弈,他的一帮手下们也都循规蹈矩,没有丝毫逾越。

当晚,楼阁内,林山和一众小弟最后一次密谋。

“明天我就要进入公孙家灵脉之地修行,可能为期数月到半年不等,你们这段时间可择机自行应对。”

而这两天他的手下们也探听到一些风声,据说公孙世家三分之一的练气期族人被抽走,不知道去布置什么东西了,与外界断了联系。

众人分析半天无从猜测,只好依旧按原计划行事。

黑骷魔君特地炼制了一对海螺法器,给他带了一只。说这是件一次性法器,可以远距离对话一柱香时间,传递消息隐秘无比不会被截获,可以用来关键时刻沟通两边。

……

转过天,林山在公孙世家派来的修士引领下,来到了该世家的禁地深处。

此时这里已经有四名筑基期青年男女等候多时,想来便是这次同林山一起前去灵脉潮汐的家族年轻一辈了。

二长老公孙虑迎了上来:“林道友终于到了,最近几日歇得如何?”

林山随意应付一声:“承蒙贵族款待,一切甚好。”

同时向那四名筑基期青年男女望去,发现他们都是筑基初期修为,只不过有些初入此境,有些已经卡在初期顶峰的瓶颈边缘。

其中一名白衣公子隐隐有些熟悉,林山仔细端详片刻后认了出来。

“你是...公孙羽?”

那四名筑基青年原本都注意着林山,听到他喊公孙羽时,其他三人都转头看向其中那名白衣公子。

二长老公孙虑也惊疑不定,看到被叫做“公孙羽”的年轻人也面目疑惑之色时,才询问林山。

“林道友与他认识?”

林山也是有些感慨:“十几年前曾在易川有一面之缘。”

他当年从汴梁第一次去易川时,在山上凉亭受公孙羽等世家弟子所邀,一起把酒言欢,在当时可谓受益匪浅,同时对修仙世家的弟子颇有好感。

如今再见,公孙羽也堪堪突破了筑基,让他不由心生感慨,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公孙羽本人则是面露迟疑,他本人是公孙世家嫡子,自幼仗着仙二代身份没少结交同道,以豪爽大气和交游广阔闻名于世家圈子中。

林山那时候不过一个练气中期的小散修罢了,他根本不会刻意记挂在心。

如今面前可是筑基中期的魔教使者,他自然难以和当初联系起来,不过想到前几天族老们的暗中嘱托,这时候也只能点点头报以微笑。

二长老公孙虑眼光中忧色一闪而过,他们秘密接触正道的事情,目前除了家族内部筑基期以上的修士,还有三分之一的练气期族人也知道。

只不过那部分练气期族人,早就被安排布置远距离传送大阵去了,也不担心泄密。就是不知道公孙羽和这位魔道使者交情怎么样,别坏了公孙家的大事就好。

六人一行深入后山禁地,进入山腰中一个热风翻涌的洞穴。

这条洞穴直通地下,走过蜿蜒的羊肠小道,一路上夜光石铺缀镶嵌四周,脚下也是台阶层层平整,公孙家对自家的地脉自然十分上心。

林山一边暗暗观察沿途四周,一边留意身边的公孙世家五人。

公孙虑走在队伍最前方领路,公孙羽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两人背对着后面似乎正在神识交流,其他三人只是缀在林山身后默默跟着。

向地下深入了二十几里地,四周温度渐渐升高,通道也越发狭窄,一股股热风夹杂着浓郁的灵气向外喷涌。

前方洞口豁然开朗,出现一个方圆三丈的地下大厅。

十二根青铜柱插在大厅四周,上下全都没入土中,柱身上刻着密密麻麻蝌蚪大小的文字,看样子是用来封禁什么东西。

场上还有两头石犀伏卧,明明看似石身,但其上纹理褶皱生如活物,前后肢均为三趾,头大耳圆颈粗唇长,额鼻两处均有锋利尖角。

林山能从中感受到危险气息,也不知是傀儡还是妖兽。

大厅头顶上方有一圈圈的光纹扩散,地下则是一道道沟槽错综复杂,一捆捆禁制阵法在维持运转,调控着公孙世家这条修行命脉。

二长老公孙虑拿出一个法盘,口中念念有词几句,大厅前方出现五道门户,其中漆黑一片仍旧通向地底。

“老夫就送到这里了,你们各自进去再深入十里左右,便能到达灵井密室。这次紧贴灵脉修行务必把握机缘,天地甘露用来提升资质或者领悟法术。”

前半段应该是照顾林山说的,后半段是对四名族中小辈说的。

想来越接近地下,离灵脉越近开辟的洞府,常年也都不怎么对内开放。他们这帮筑基期族人以前恐怕也没有那个资格下去闭关修炼,这次打开容许他们进去,应该是族中多方妥协的结果。

林山和另外四人各自选了一个门户,大踏步走了进去。

在他们走后,五个门户“唰”一下消失隐匿。

地下大厅里只剩下了二长老公孙虑,他略微皱眉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两道灵光打在了旁边的两头石犀身上。

石犀没有丝毫动弹,只是双眼红光一闪,又归于平静。

公孙虑这才转身朝原路返回,临走前激发了地下大厅里的阵法,这些阵法扎根于地下灵脉,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缓缓撑开了一片片光幕将此地封锁。

……

正堂内,所有族老齐聚一处。

公孙虑已经回来端坐首位,斗笠女子也平坐一边。

“二长老如何,魔教使者可曾发现端倪?”

族老们现在被绑上了正道的船,一个个都心惊胆战,生怕被魔道三派得知他们叛变,像极了做贼心虚的二五仔。

公孙虑压了压手,一幅老成持重的神态。

“并没有,我已经把他们五人送进了灵脉深处的地下洞府,并且把出口也用阵法锁住了。

魔教使者现在还不能动他,我们世家内部都有魂灯魂牌的手段,大派弟子不可能没有。万一他在我们公孙世家有个三长两短,黑莲教那边察觉不对后会横生事端,而如今我们把他困在这里便可。

他在里面安心修炼,大家都省事。”

公孙虑一边捋须,下方族老们不住点头。

“正道联军将在不到两个月后将发动总攻,我们等前线战事明朗后再举起义旗。

魔教使者就先让他在地底下待着吧,他带来的那帮手下尽量派人监视引导,不要暴露什么特殊行动,毕竟他们每半个月就要向魔道总部汇报一次公孙家的情报,暂时不能得罪他们。

事成之后,这些人加上魔教使者,都是我们献给正道的投名状!”

公孙虑一边安排,一边看向旁边的斗笠女子。

祁仙子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对二长老的安排提出什么疑虑。反正她也不指望公孙世家这帮墙头草们第一时间跳反,对他们隔岸观火的心态早有预料,只要帮正道把传送法阵搭建起来就够了。

到时候前线大幕拉开,后方腹地一队队正道修士空降,各处撒网四面开花,何愁大事不成。

下方族老们放下心事,重新恢复了谈笑晏晏。说着说着,又开始讨论起这次灵脉潮汐的事情。

不同于林山初来乍到刚刚得知,公孙世家可是为此准备了好久,这也是他们敢于放任林山下去的底气。

你是魔教使者你厉害,但是机缘争夺各凭手段。你到时候在下面两手空空只能怪你本事不济,想来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我们不妨猜一猜这次灵脉潮汐最大受益者是谁?”

“善。”

“好啊~”

“这可不好猜...”

其中一名红须老者畅然大笑:

“哈哈,必然是我儿公孙羽,其实我早就把我这一脉代代相传的法宝“聚源珠”交给了他。到时候地脉交汇滋生而来的天地甘露,至少会被吸走五成!”

众人听闻后纷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一个个破口大骂红须老者不要面皮,后者却洋洋得意,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

谁曾料场上另一名魁梧老者冷笑连连:

“你当只有你这一脉有传家宝?我早就把“地磁引流阵”的核心阵盘以及辅助材料交给我侄女,想必此次灵脉潮汐的五成灵气都会被她收走!”

其他支脉族老左右摇摆,看着这俩人不知道该骂谁合适,虽然剩下的其他支脉也都准备了手段,可和那俩脉的人放在一起就相形见绌了。

不过还好有哪怕再差也有魔教使者垫底,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上首的斗笠女子静静喝茶,看这帮族老们互相拌嘴,对公孙世家族中的热热闹闹颇为羡慕。

似乎回想到了自己的家族曾经在帝都汴梁,也是赫赫有名繁华一时的“祁国公府”,那时候还有全族引以为傲的天才哥哥,一时间思绪飘远...

旁边的二长老公孙虑呵呵笑着,公孙世家无论哪一脉壮大,都是家族内势力底蕴的提升,他能被金丹老祖任命为目前家族决策掌舵人,也是因为他公私分明,处处为家族考虑。

这次灵脉潮汐虽然被魔教使者横插一脚,但是族中为此做了大半年的准备,这小子还真以为他能捞到多少好处?

……

而在公孙世家的后山禁地中,地下数十里的灵脉深处。

林山盘坐在方圆一丈大小的密室,看着眼前一口三尺宽的深井,探头看着井下白雾氤氲,里面连通着不知名的巨大空间,一条粗大蜿蜒的白龙若隐若现,只能看到其中的冰山一角,汹涌的灵气如潮汐澎湃。

他定了定神,掏出了自己的先天灵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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