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复归如常

在白川偶尔清醒的情况下白家度过了难熬的五日,这一日已经可以稍微动弹的白川醒来后百无聊赖的在床上挪着身子,感觉不是特别痛后他猛的一个鲤鱼打挺没能顺利靠自己坐起来的白川眼泪直流。

守在角落的侍女慌忙上前小心翼翼帮白川坐起身。

比白川稍大些的侍女心疼的劝道;“少爷想起来喊奴婢便是。“

白川靠坐着喘息对侍女“嘿嘿“笑道;“躺久了总想着下次可能就起来了。“

侍女抿嘴看着少爷脸上尽管淡了很多却依然恐怖的细密伤痕,她拿过准备好的丝帕帮白川擦去泪水和汗水。

白川看向吹来微风的窗户今年夏月会比往年凉爽吧,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白川问道;“现在几时了。“

“正午了,冬雪陪夫人做膳食去了。“侍女轻声回答低着头退回角落。

白川这才注意到照顾自己的侍女少了一个苦笑道;“天天睡睡的脑子都糊涂了。“他看向房门想起最近爷爷都没来过问道,“夏禾,爷爷他最近还好么。“

侍女认真的想了想最近听别的事去掉一些添油加醋的言语后回道;“太爷他最近常去后院松林,气色“侍女夏禾斟酌了一下道;“还好。”

“这样。“从那天后爷爷就没来看过自己,心思剔透的白川大概想到了原因有些低落。

房门被人推开,穿着紫色衣裙的陆青梅带着拎着食盒的侍女走了进来,听见白川声音陆青梅笑道;“川儿饿了吧。“

白川喊了声“娘“露出笑容应道:“不饿,我觉得再有几日就能下床了。”看见冬雪拎的食盒白川有点无奈,这几日醒来后他都没觉得饿,但娘亲总是会做些吃食让他吃下才放心。

陆青梅走至床边看着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的儿子温柔道;“哪里不饿,早上你就睡着未吃。娘今天做了些鸡汤。“

白川无奈点头看着娘亲打开食盒,里面是放了许多药材的雪白鸡汤,闻着鼻尖香气即使不哦也让白川食指大动,只是看着那满满一大碗汤水白川有些犹豫,“娘会不会太多了。“

陆青梅接过下人递来的小碗,“你伤重需多补补,乖,这是齐大夫给的方子可补了。“

“哦。“白川无奈张嘴喝汤。

陆青梅一勺一勺的慢慢喂着,等一晚汤喝完陆青梅笑着擦拭儿子嘴角。

白川看着心情不错的娘亲欲言又止。

“怎么了?“看见儿字有事的模样陆青梅烦心问道。

白川犹豫着要不要问出这几日时常挂念的事,说出来肯定又会让娘亲想起伤心事。看着娘亲关切的眼神,白川还是慢吞吞问出了口,“娘,你知道试炼的其他孩子怎么样了吗?“

出乎白川意料的陆青梅早有预料般温柔的摸了摸白川的头,“放心,仙长说过试炼遭人算计,其他孩子虽也有受伤但都被医圣治好了,虽然惊险但是都无大碍。“

确认之前同路的几个朋友没事的白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陆青梅宠溺的亲了下白川,“娘亲先离开一阵,待会再来陪你。“

白川羞赧的看向娘亲,“嗯。“

往后几日白川不再昏睡,恢复了精神却仍下不了床的白川无聊到让府里唯二识字的侍女成秋为他念些杂书,书中词汇拗口难懂白川也懒得多问每次听个大概就心满意足。

往来看望的家人对此乐见其成,难得不喜欢学文的白川做了点和书沾边的事,白家也在白川的康复中渐渐恢复了些往日气氛。

十日后白庭山回了边关。

而白川在第一次醒来后再没有等来白愁的探望。

这一日休养了二十多日的白川终于彻底恢复,活动自如的他经过一阵酣畅淋漓的舒展后盘坐在床上,以往日学的吐纳法养气在身。

房间内沾满了家人众人都在等白川服用丹药,虽然对仙长行事信服但亲眼看着总归让人放心。

白川期盼的看过家人们,没有看见熟悉身影就的他有些落寞的打算收回视线时突然注意到人群之后走来的白发,白川兴奋的正要打招呼时看见来人身形顿时呆住。

数十日未见的老人佝偻着背,如往常一样慈祥的看着自己。

白川一时失神哪哪道;“爷爷....”

来到众人身边的老人微笑点头,“开始吧。”

白川习惯性答应突然回神把视线从一下子苍老许多的老人身上收回,落在手中葫芦上,巴掌大的葫芦里装着一颗金色丹药。

像要宣泄什么似的白川打开葫芦仰头倒入吞下丹药,顿时腹中生起一股温热的暖意,这丝暖意快速游走全身几次呼吸后白川吐出一口热气。

陆青梅关切道:“如何?”

白川感觉了一阵,只觉浑身轻松有一股气力从脚跟起过腹下至头顶带来一阵难以形容的酥麻。

他忍不住跳下起落床扑进陆青梅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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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跃不已,“我好了!”

白川开心的蹦跳众人彻底放心心纷纷露出笑容。

陆青梅被晃的笑意不断赶忙制止,“川儿,娘可要散架了。”

一旁的二姨顺着白川日前听得武学杂书打趣道:“这下好了,小武痴重出江湖。”

白露山放松道:“白百他们念了好一阵,这下可不用拦着了。”

瞥见爷爷安心走开白川赶忙离开陆青梅的怀抱喊道:“爷爷,我还要继续学拳当将军。”

房内一下子安静,众人都有些担心这些日子突然老去的老人。

老人离开房间踏在廊道,苍老的嗓轻轻应了声,“好。”

次日,在白愁谨慎确认白川身体真正无恙后,不顾陆青梅的苦口婆心白川背上枪和白愁一同出门。

爷孙俩行至大门时正好碰见三个被下人带着散步的孩子。

见到两人三个孩子笑容灿烂,开心的同声喊“爷爷好,大哥好。”

白愁脚下不停笑着对几人点头。

白川多日不见的妹妹:堂弟此刻很是开心,“白百,白成。白余。”

三个孩子至今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大哥上山昨日归家。对此白家上下都被叮嘱过口风很紧,既是怕孩子打扰白川休息也是不想白川的惨淡模样吓到孩子们。

四个孩子欢喜的抱成一起,几个刚蒙学的孩子也没什么话说就开心的互相问候。

白川松开几人与两位侍女打过招呼,摸了摸白百的头向等在门外的白愁走去边走边道;“去学塾要听先生的话哦。“

两位堂弟点头答应。

白百突然摆开一个从大哥那看来的拳架,紧握着手里的小拳头对门外慈眉善目的爷爷奶声奶气道;”我也想学拳。“

白川恍惚间看到了三岁的自己忍不住笑看向爷爷。

白愁盯着孙女脸色缓缓冷淡。

察觉不对的白川对着有些疑惑的白百眨眼睛,没得到回应的白百慢慢放下手瘪起嘴可怜巴巴的望着白愁。

白愁不发一言转身前行,白百顿时委屈的哭着跑开,“爷爷坏。”

侍女碧春赶紧跟上,两位堂兄见势不对跟着跑开。

白川看向已经在街上摆开拳架的老人,数十日未见好似不再是自己认识的爷爷了。

白川莫名有些酸楚听见一声沙哑的“来。”白川抿嘴跟着摆开拳架。

一老一少再一次拳走定春。

躺了多日重新背枪跟在白愁身后出拳的白川心中生起一种熟悉的安详感。只是看见老人不再挺直的背脊白川又有些自责愧疚。

这一路抱有同样心情的爷孙俩没像以前那般聊拳理说身法,一老一少好似心有灵犀的都很少开口,偶尔遇到熟人两人也只是如出一辙的点头回应,白川就这样在沉闷的气氛里度过了期待已久的重新练拳第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白川白日练拳,月下练枪,不知是服用丹药还是大病一场带来的变化,白川发现自己不畏冷热不觉饥渴,当白川嫌弃衣物累赘在大雪天穿一件单薄白袍练拳时吓了家里一跳,最后在据理力争和服用过仙长丹药的前提下,白家渐渐接受了白川的异常。

光阴流转,定春城内愈发冷清的街道上爷孙俩一如既往的出拳走步,只是熟悉的场景里再少有一老一少的笑怒骂声。

孩子肾形一日高过一日出拳一日快过一日,偶有行拳忘我时还会越过身前老人。

老人不以为意,孩子浑然不知。

白川度过了平静的两年,可因他而起的大势却愈演愈烈。

山中仙术牵连天地异象连连,夏日落雪冬日大旱,白日飞沙水患火灾。无数术法余韵如雨落人间纵有修士力补天缺仍是少不了天象异常,农事少成。

冬雪纷飞,积者薄雪的街道老人穿着厚厚棉袍跟在孩子身后缓慢出拳,,行至城门老人转身打拳回府。

如今的白愁愈发畏寒经不住寒风吹打,白家上下都很担心老人的身子就连白川也希望老人别在陪着自己,好好休养在家。

十岁的白川已是身高六尺背着一杆七尺红缨枪可以独自猎杀数头猛禽。

白川转身陪着老人打拳回府,他有些无奈心中想劝老人别再陪自己吹这一趟风可又不敢开口,这两年爷爷愈发沉默的性子让白川与之相处也变得小心翼翼。

送老人回府后白川一路往东门去,当年让他莫名害怕的道士在两年前就没再出现了,这种游方道人走了倒也没人在意除了相貌好看也没在这座城里留下什么故事。

渐渐的城里人也都忘了这么一个道士,倒是只见一面的白川犹然印象深刻,说来奇怪以前想起道士面容就会莫名心悸的感觉,在道士走后倒是没了。

白川倒不是想念那道士,只是那刹那的惊惧实在让他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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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他也不明白自己那时怎么会那么惧怕。

经过记忆里道士摆过摊的巷口,一只黑白杂色的野猫和往常一样窝在巷口的房檐下,短短的屋檐挡不住几片风雪野猫正好窝了处没有风雪的角落,听见动静的野猫抬头叫唤了一声。

白川笑着打招呼,“半白,天天在这不冷吗?“

野猫似听得懂般“喵“的回应了一声。

“入夜前我给你带点,不过最近庄里人少收成不好哎。”白川行拳间与一只野猫对话。

那猫挠了挠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窝着。

与守城门的士兵点头示意白川一路打至城外山脚,收住拳脚白川摸了摸被雪水打湿的头发和衣服叹了口气,要是头发和衣服能不湿就好了,虽然身体不怕冷热可湿衣服实在难受。

决定回府的白川解下红缨枪看着地上积雪微微一笑顿时地上白雪飞扬,白川所过之处本就少的可怜的积雪淡然无存。

扫至城门前白川突然站住抬头看向城门上定春二字,他心思一动拉开一个弓步握住枪杆底部伸臂后展。一杆七尺长枪只被握住枪杆底部却是十平八稳横在风雪之中。

白川伸起另一手双指并拢笔直指向定春二字中间,指尖与枪尖通过手臂枪杆连成一线。

白川试过无数次这个看来的姿势也掷过无数次枪,今日这次手感尤为好,白川想着一杆长枪钉在城门上的样子忍俊不禁。

至于能入多少钉的牢不牢,那就要看自己这一枪的力度了。

白川收脚后撤,右臂前挥正欲掷出,突然仰头看天呆立止住。

一道笔直裂隙从南方天空起延至视野尽头,厚重的阴云裂开一道缝隙一片阳光透过缝隙洒落,如剑光落人间。

白川收枪叹息,年初频发奇异天象,边郡人本就少被天象影响农事收成更是惨淡,现在看来这异常天象怕是犹会影响明年收成,娘亲他们又要愁了。

雪突然停了,白川被这一下惊得也没心思继续调皮了,收枪在背然后他又呆住了,天上阴云突然顺着裂缝翻卷如若翻书,阴云从南面起快速翻卷消去露出晴朗天空。

白川呆愕这般景象可是比往日的风沙落冰奇异多了。

转瞬之间天上烈日炎炎,万里无云。

大日刺目白川赶忙低头,惊讶中他看见地上积雪瞬息化水然后快速干涸,白川惋惜着明年农往城门行去,刚走到城门之前身后远远有马蹄声传来,白川往道旁让开好奇看去。

刚才之前今日还是个风雪天,什么人雪天骑马听声音还很疾。

一骑出现在视野中,白川认出那是一名穿着厚重军衣的驿卒。齐国西境多风雪一般冬日无重要信件少有驿卒传信。

驿站在成外驿道边上看着情况应该不会入城,白川走上驿道,刚过城门与两位守城士兵打过招呼,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两名士兵身躯一动忍不住便要冲出,白川立即回头看去,不远的驿道一匹马躺在地上口鼻冒血,马上驿卒摔飞出好几丈身体扭曲鲜血淋漓,驿卒死死抱着一个盒子口中淌着血断断续续的重复着,“急报...圣旨....”

白川看着驿卒扭曲的身体猛然想起自己当年的凄惨模样,那种撕心裂肺的回忆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远处的驿站中匆*忙跑出一位官员与几位士兵,官员飞快收拾散落之物,两个个士兵抬起地上驿卒,另外一人则向城内焦急跑去。

白川沉默的收回视线向自家而去。

一匹快马从驿站中飞奔而出,马上驿卒抱着金盒在冷清的主道上飞驰。

白川退到一边看着那一骑绝尘而去叹了口气,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再次打拳回府,路上与被匆忙唤去的齐大夫打了个照面,一声招呼匆匆别过。

回家时已临近午时,这一路走的冷冷清清,一条街上少有几家开门一些店铺门房都已i落灰。

踏过门槛白川笑着与王管事打过招呼,看着笑容满面的王管事白川突然问道;“王叔,你家里人都不在这了吧。”

已至中年的管事微愣虽不明白少爷关心这个何意但还是快速回道;“是的,少爷这是?”

白川摇摇头去往侧院,“没事。”

管事看着少爷背枪的背影摸不着头脑,自己家里东迁都一年了当时还与太爷报过,少爷今天突然问起让他有点迷惑。虽然少爷才十岁可身形与行事和成人无异,王管事可不敢当成什么孩子戏言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白川换了件干爽的袍子站在院中看着暂时无人的二层小楼抱枪发呆,这些年城里的人越来越少,在大将军过城之后更是突然有了什么东迁南渡,最先是李家:齐家这些城里的大户拖家带口往东面和南面跑,然后这股风气像瘟疫一样散开不止定春城,整个边郡有点家底和气力的几乎都往东境和国都去了。

白川愁着脸纵是没什么见识不认几个字的他也从越来越冷清的街上感受到了不安。

“还有六年。”白川握紧枪杆,十六从军那时他就可以做些什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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