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学塾内年轻的先生走在十数个蒙童之间讲课授业。
每当先生背对一个麻衣草鞋的孩子时那孩子便会顽皮的做些小动作,或是突然起身、或是捏着鼻子冲先生背影做些鬼脸,惹的其他孩子憋:笑不已。
先生看着迅速正坐的孩子满是无奈,走到几块木头堆叠的桌案前放下自己雕刻的竹简,珍而重之的从怀里取出一张干硬黄纸从袖里摸出一支粗制的毛笔。
先生呵气成墨以孩子最爱的狂草写下两字,走到孩子面前轻轻将纸贴在孩子额前温声笑问,“可识得?“
知晓额上千金的孩子不敢点头答应生怕弄坏纸张的孩子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轻声细语,“坐定。”
白川蓦然从梦中惊醒脸上泪流不止,有声音从旁传来那声音带着哭着惊呼,“醒了醒了,川儿醒了!”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白川想转动脖颈寻声看去被一阵锥心的疼痛制止后,他用眼角余光看见熟悉的面容瞬间想起一路的痛苦与绝望,涌上心头的情绪化作一声满是委屈的哭喊,“娘!”
听见儿子声音沙哑看着儿子泪流不止的模样,陆青梅颤着手轻轻帮儿子擦去眼泪,小心翼翼避开脸上的细密裂痕压着哭意回应,“诶,娘在娘在。“
白川看着熟悉的房间感受到娘亲的关心家的温暖,想起昏死之前的事顿时激动的身子打颤哭喊着,“娘,我怕.....”
从未听过儿子哭的陆青梅止不住的跟着落泪,看见儿子因哭泣牵扯伤势有些痛苦的眉宇,陆青梅一边小心翼擦着泪水一边强压哭声安慰,“莫怕莫怕,川儿回家了咱不修仙不修了。“
房门被人推开得到x下人禀报的一群人匆匆赶来,一进门白发苍苍的老人就紧张问道,“川儿怎样了,可醒了可醒了。“
老人头发有些凌乱言语间慌张的来至床边,看见脸上留有细密裂痕的孙子老人忍不住双眼含泪。
白川一听见老人声音哭泣声更响,孩子不再说害怕肆意的哭声中孩子道出满是自责的三个字,“对不起。“
老人一楞有些不知所措,陆青梅赶忙连声安慰,“不哭不哭。“
“川儿莫怕莫怕,回家了回家了,身上的伤能医能医的,莫怕莫怕。”从边关赶回的白庭山无措的说着安慰言语,来到床前眼睛通红的男人拿袖子挡了挡自己的面庞。
白川不敢再看他人望着松木床顶泪流不止,反复念着“对不起。“
房间渐渐安静只剩孩子和妇人的抽泣声。
白愁踉跄转身挡开一只上前搀扶的手,老人弯着背在一众担心的目光里离开房间留下一句,“让川儿好好休息吧。”
五年前孩子说要习武没人知道为什么。
这一学就是五年,为什么孩子想要学武,为什么孩子勤勉至今从无懈怠。似乎在说出那句想要当将军时,答案便有了。
老人下定决心去与堂中静待的旧友交还一些事物。
一群人在陆青梅的示意下紧跟老人离去,遣去两个下人后房间里只剩母子二人。
听着儿子的更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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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梅擦干眼泪轻轻握住白川的手,看着儿子皮肤上如碎瓷纹理般的伤痕陆青梅调整情绪温柔安慰,“川儿不曾对不起谁,川儿为何习武为何不喜学国文、为何想做将军。娘都知道的知道的。”
见白川转动眼睛看来,陆青梅用食指轻刮去孩子眼角泪水露出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你自小与别的孩子不同,生下你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时,娘就知道我儿生来便已是他。“
看到儿子不理解的眼神陆青梅难得调皮点了下儿子鼻尖伤口,疼的白川眉眼下弯瘪着嘴角比起痛苦更像是憋笑。
”三岁你突然要习武娘就知道你不只是看见了。想来不学国文也是听见你爹那句国将不存亡文何以。娘知道你所思所想都有家里的言行。四岁入山你疼的双脚不能行仍是倔强不言,五岁习字终是耐着性子会了自己的名讳,其实你学什么都很快只是不愿去学。”
白川渐渐安静下来听着娘亲言语,往日里让人不耐烦的絮叨此刻却叫人异常心安。
陆青梅一点一滴缓缓说着儿子这几年的身心经历,字字清晰,句句点中孩子当时所想好似孩子身后一直有个身影陪伴成长。
最后陆青梅轻抚过儿子额头微笑道;“我的川儿当配生而知之。“
白川看着说完了的娘亲眨了眨眼睛沙哑的问,“我和大家不一样吗?”
陆青梅温柔的亲吻白川额头,“我的川儿独一无二。“
动弹不得的白川羞赧的喊了声,“娘!“然后脸上又被亲了一口。
白川没能清醒太久很快再次睡了过去。陆青梅轻脚退出房间吩咐两个下人看着后前往中堂。走在廊道上看见日头昏黄陆青梅忍不住擦拭眼角。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轻声念叨的陆青梅靠在廊柱上缓解几日不眠带来的疲惫。身边下人伸手欲扶被她挥手制止。
来至中堂,堂内众人等待多时,首座的白愁立马问道:“如何?”
其他人皆是关心看来,陆青梅疲惫的点头,“神智清明,睡着了。”
堂内气氛稍有轻松,陆青梅在白庭山旁边坐下,看向白愁身旁座位上的男子问道,“陈仙长,我儿当真已无大碍?”话语中藏着一位母亲难抑的愤恼。
白庭山善解人意的握住陆青梅的手。
在白家待了三日的陈彧叹息一声解释道:“我宗被奸人算计牵连令郎实有过错,但请夫人放心宗门长辈特请医家圣手复诊,医圣许诺神智清明便可无事。“陈彧指向茶几上的葫芦继续道;“这颗丹药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最好等孩子彻底恢复再让他服用,可对孩子丹田损坏稍有弥补但”犹豫了一下陈彧还是说出这几日重复许多次的话语,“修行无望。”
陆青梅低哼一声毫不客气应道;“那真是多谢仙长了。.”
白庭山轻叹一声对仙长投以歉意目光。
陈彧不以为意看向白愁开口道;“白兄那我便回去了,山中事急我这般逗留已是坏了规矩。”
白愁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木盒,木盒里是几日前从白川腰间解下的云牌。
陈彧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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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猜到对方心思轻叹出声。
白愁将木盒放在茶几上推给对方郑重道;“烦请陈兄带回此物。”
陈彧犹豫劝道;“白兄这是何苦。”
对于一个凡人家族来说能有一份仙缘何等不易。
白愁摇头不再多说。
堂内无人劝阻。
陈彧无奈收起木盒起身向着白愁抱拳道别:“这次是我宗过失,此次我宗封山百年,百年之后我陈彧定保白家比脉在世俗无忧。”
白愁还礼道谢相送至堂门堂内众人跟在身后。陈彧对着众人抱拳一礼御空回宗。
三日前卷云宗试炼孽晓生突现山门,丢下一张道祖符箓后宣扬卷云宗有谪仙人一说,配上道祖符箓引动的气象让卷云宗有口难辩。
最终祖师下令卷云宗封山百年希望能以此躲过这场无妄之灾,至于向孽晓生讨要说法无人敢想。
想到师叔师姑们的回山,山门前的剑仙佩剑,陈彧心里难免忐忑为宗门境况担忧。
天空远处突有巨响传来,一道剑气向着陈彧所在方向斩来。
陈彧察觉那道剑气便非针对自己,往旁边让开去路由着那道剑气从远及近。
剑气中突有声音大声呐喊,陈彧神色一凛再次远退避免被殃及鱼翅。
“姐姐,你且放心我云书定不会让那些贼子登山一步!不知姐姐可曾开户?“剑气之中一个人影腰间挂着剑玉扇,察觉附近有人在口鼻喷血的百忙之中那人抽空露出笑容擦身而过时点头致意。
然后陈彧惊讶的看见又一道剑气向那身影斩去,这道剑气所过空中自生流云,然后流云如被风从高空抛下一线展开如瀑布落于天地之间。
陈瞬间恍然以更快的速度回山。
剑气与那人所起处,正是南方两界湖。
送离旧友的白愁在堂前站了一会直到目中再不见旧友身影,打算离开的他突然止步望着高空讶然无言,身后众人也察觉天上异象粉粉出门观望。
天上一道不见尽头的雪白瀑布长长垂下。
白庭山失神呢喃,“这是怎么了.....”
先是南方金光四散如今又是流云异象。
陆青梅看着那明显由仙人造就的盛景,想到床上的儿子她恨恨的骂道:“狗屁的仙人。”
白庭山轻喝一声,可见妻子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又心软的抱了抱对方。
白愁看了眼白庭山和陆青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一声默默离开。
一想到那句对不起老人的心头如被刀割,是自己无形的期望给孩子带去太多的重担,以至于孩子醒来与自己的第一句便是愧疚言语。
白愁觉得有些累好似千斤在背以至于他不得不弯了弯常年挺直的背脊。
这一生强加给孩子们的东西大概太多了,让他们似乎活的不那么好。曾经期望儿子武学称师,如今期望孙子高登仙途。
白愁苦笑摇头摇下两滴水花,晴朗天空莫名下了一场滂沱大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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