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福客栈呈“口”字型分布,前面进门处乃三层楼阁,横向以“一”字型延伸,供宾客宴请、相聚之用,后院若“凵”字型的二层小楼,供远方来此的游客和一些不想回家的达官贵人寝息之用。
空白处,假山层叠,绿植环绕,勾勒出数条若美女曼妙身材的小径,通向后院各住宿处,祥福客栈在沧澜城,不仅客栈的服务为人称道,其香飘十里的美食,也是享誉方圆数百里内。
普通人家若是遇上重要日子,莫不来祥福客栈犒劳一顿家人,然后在亲朋好友面前夸赞一番才算美事,也不知道是夸赞祥福客栈东西好吃,还是为了炫耀其在祥福客栈用过餐。
李知焉他没有要炫耀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间客栈的东西很好吃,比上次在王帮主那里的肉又好吃了许多,精致了许多,他起的很早,也许是因为他睡的很早,也可能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吃的很慢,也吃的很多,吃的很满足,直到睡懒觉的崔少爷起床看到堆砌得比他坐着还高的盘子时,他才拍拍自己的肚皮,显得意犹未尽,而崔少爷虚张着嘴巴,然后表示彻底的无语。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李知焉已是知道,崔少爷虽然有时候跋扈了些,但并无大恶,而且钱财之事,还颇为慷慨豪爽,所以慢慢的,也就对这个公子哥有了些许好感。
毕竟任谁吃人家的,睡人家的,都会如此,李知焉也不例外。
而崔少爷也大概的了解了李知焉,他知道这个少年天性淳朴,比起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表里不一,这个少年的确来得实在些,而且二叔跟他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武技不出众,最好是多交一些朋友,作为朋友,他觉得面前的少年也不是那么可恶了。下一刻他就问道:“你那东西已交还原主,今后怎么打算?”
李知焉笑道:“莫姑娘说要见见我,我也想去见见她,所以我准备去青云派。”
“莫如雪要见你?”
说着崔少爷把李知焉的头,按在那碗还未喝完的清汤面前,接着道:“照照自己吧。”
李知焉疑惑道:“这与见她有什么关系吗?”
崔少爷正色道:“我本也无甚资格说你,因为在修行界,我也是一只蝼蚁,这点我是知道的,你知道在修行界,想与莫姑娘亲近的青年才俊有多少吗?”
“不知道。”
“说你榆木脑袋,真不是贬损你,就拿新人榜第二的沈公子来说,对莫姑娘一见倾心,念念不忘,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与其竞争?”
李知焉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不傻,只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这张白纸还很白而已。有所沉默,崔少爷接着道:“你没身怀什么绝技吧?”
“没有,我没有修行基础。”
“既然没有,我劝你还是不要与莫姑娘走的太近,红颜虽好,但在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之前,她就是祸水。”
李知焉觉得他说的很对,又对这纨绔少爷高看了几分。这么些天,他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这个修行界的,他发现如果没有实力,任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这比山林还复杂,老虎群狼至多在身体上留下伤口,而修行界,极可能在灵魂深处留下刀口。
李知焉突然感觉有些烦恼,他不禁想问这个世界,人与人交往需要这么复杂吗?
当然,这个世界只听强者的声音,如果要让这个世界聆听你的声音,你得足够强。
沈公子就很强,至少在现在年轻人当中,就是如此。
在李知焉与崔少爷交谈之际,沈公子与昨日桥上比武的宋大志,还有一位青衣男子落座于不远处的方桌上,而座位对面则是,昨天与其比武的南盟吴通大师兄以及其同门师妹。这时沈公子说话了,就像站在高山上往下说的,所以就显得盛气凌人,只见他道:“难道望月斋的武技,已经能伤到我五师弟了吗?”
这就不只傲慢了,甚至可说狂妄,不仅伤了望月斋众人,还伤了其背后的师门,作为男人,大师兄当然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所以就拍案而起,这时一只纤手,扯住其袖口,让其坐下,本欲甩脱这只纤手的大师兄,见是小师妹,想都没想,就温顺的坐了下去。
拉下欲言又止的大师兄,当然是自己有话要说,小师妹道:“如果你五师弟能代表剑冢,剑冢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句话回的漂亮,第一,不得罪剑冢,第二,你五师弟非要代表剑冢,那么只是自取其辱,毕竟昨天的伤口,依旧还在。
见是南盟小师妹,沈公子也不好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原来是小师妹,久仰久仰。”
“我只有一位师哥。”
小师妹迅速撇清关系,她亦有些讨厌此人的嚣张跋扈。
这一代剑冢弟子,的确光芒四射,剑冢五子各个出类拔萃,但那又如何。
大师兄听着小师妹这“只有一个师哥”,心里真是美极了,他觉得在这种严肃的场合,笑起来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就低下了头,露出了如花一般的笑容。
只见小师妹接着道:“我观沈公子今日到此,不会是兴师问罪吧。”
沈公子道:“兴师问罪倒不敢,只是素闻南盟大师兄武技高强,今日特来向其讨教一番。”
有酒的地方,就会有酒客,有酒客的地方,就会有酒仙,酒仙,并不是真的仙,而是因为他比一般的酒客,喝的多。
当然,喝多了也会脚下虚浮,颇有一种神仙的假象,角落处,没人注意一位男子在这清晨时分就开始饮酒,又或是在这样的地方,清晨饮酒也不是什么怪事,毕竟这里是客栈。
此时,这个男子好像也有话说,只见他道:“不若给杜某一个面子,跟我打架如何?”
众人的目光,循声而至,这不就是昨日在桥上打架的始作俑者吗?他昨天喝了许多酒,就想找人打架,但是好好的一场架,被人毁了。
最后双方两败俱伤,再下场也就有了点乘人之危的意思,他本可以再找人的,但是好像酒也醒了,酒醒了打架,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他今天早上又喝了许多酒,他知道今天有架打,因为此地不仅出现了沈公子,而且不远处,莫如是也到了场中,与一中年书生,两少年一女子坐在一起,中年书生他认识,女子也知道,自动略过两少年。
若是让崔少爷知道他的略过,会不会暴跳如雷,就不得而知了,李知焉则倒是无所谓。
沈公子道:“这位敬亭山的朋友,也想与我讨教一番?”
被沈公子唤作朋友的男子道:“你五师弟好像毁了我的一场约架,沈公子要是觉得可以还上,也不是不可。”
“很好,但是我今日不想与你打,但是也不会拂了杜兄的意。”
“怎么讲?”
“这位是我三师弟张远志。”
说着用手指向场间那青衣男子,接着道:“三师弟,你可别让这位杜兄失望。”
这位被沈公子唤叫张远志的青衣男子道:“定不负师兄意思。”
他知道,师兄之所以今天不答应这位姓杜的比武邀约,是因为莫如是已到得场间。
说完,敬亭山姓杜的男子已是站了起来,拎着他那酒葫芦,走到吴通大师兄身前道:“不好意思,今日这场比试,杜某人要捷足先登了。”
大师兄面对沈公子,本就有点怯意,他非常知道不是此人的对手,如果不是这位姓杜的救场,他今日可能就要在小师妹面前颜面扫地了,看来以后定要加倍努力才是,才不至于负了小师妹的心意,大师兄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小师妹到底有没有意,天知道,不过他自个儿倒是如此认为的。
于祥福客栈来说,在沧澜城这个地方,打架之事,简直就像吃饭,稀疏平常,唯一的要求就是,打烂了桌椅板凳照价赔偿。当然,以前也有游侠试图挑战这一规则,但是在消失了几个游侠之后。就再没人挑战这项规则。
所以这时候客栈中间已是空出了一片场地,因为客栈小二知道了这些客官要打架,故将场中桌椅板凳搬开,腾个空地,而在上完菜之余可以向里面张望几眼。
杜放拱手道:“在下敬亭山杜放,打架归打架,当以点到为主,莫伤了剑冢与敬亭山的和气,张兄以为如何。”
张远志道:“杜兄说的极是,正该如此。”
杜放饮下一口,道:“在下之剑法,取自本门心法《醉欲眠》,故称醉剑。当然,醉剑之所以醉,少不了酒这个催化物,所以张兄可不要在意杜某手中酒。”
说完,便咕噜饮下一大口。
“在下之剑,与自身风属性结合,只是看起来有点快,师兄弟们打趣为”快剑“,当然,杜兄可不必当真。”
张远志虽说不用当真,但对于杜放来说,哪有不当真的道理。
这时李知焉一桌处,已是坐了多人。
范举道:“有看头了。”
莫如是道:“范兄何出此言?”
他清楚知晓,或许在武技上,自己对这个中年书生有自信,但在看人识人以及江湖秘辛上,还得多与这范兄交流学习一番。
“醉剑看上去很慢,但是却极为巧妙,而快剑,顾名思义,以快为主,一招快,招招快,而这一快一慢的碰撞,岂不是很有趣。”
莫如是点头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