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天,吹的整个北地,冷冷清清,也吹的整个北地,懒懒散散。
唯有这么一群人,仿佛打了鸡血般,意气风发,说话间,抑扬顿挫,慷慨激扬,仿佛这北风都在激荡。
特别是聊起人间魔域两界时,颇有当年圣人弈棋,指点江山的味道。
王朗道:“这还不是磊大哥的功劳,我等啊,是在享磊大哥之福,若非大哥亲至,这些宵小之辈,不知有多猖獗,你是因为大哥在你身边,才会有这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你要是跟着那陆定国啊,就只能退守龙江以南,做一个缩头乌龟。”
吴勇附和道:“那倒是,吴某这辈子,最开眼的,便是跟了一个好大哥。”
闻言,众人心领神会,并异口同声道:“这幸运,何尝只你一人。”
情到深处时,这大拇指,自李磊身周,四面八方竖起,恍如一道道山峰,让李磊有种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豪迈,也如数十座大山,压得李磊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些日子,他便是在这豪迈与胆怯中,来回徘徊。
就在李磊左思右想,神游外物间,吴勇的声音,再度传来,只是与之前的恭敬不同,这次,带着一些怒意。
只见他道:“我说老小子,你没看到吗?”
老小子,自是在武陵城,那五羊楼中,与他们同桌而食的黑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依然还是中年男子,黑衣,亦如当日的黑衣,在两河帮帮众一身厚重的貂裘衬托下,便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最格格不入的,还是此时,他未曾竖起的大拇指,这点,令吴勇忍了几天的怒意,再此刻激起,并爆发出来。
黑衣男子看着数十根大拇指,再看看大拇指中间,有些羞涩,又有些得意的李磊。直到看得李磊将头低下。
李磊垂头的瞬间,道:“兄台,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我们继续赶路即可。”
吴勇道:“大哥,也就你这么心慈手软,这些日子来,要不是因为大哥你,这老小子能这么有惊无险,能这么潇洒的到这北地?”
王朗道:“对,不说被魔族屠戮,就是那豺狼虎豹,也能将他吃喽。”
那吴勇越说越来气,道:“如今只需竖一下大拇指,对我大哥认可,有这么难吗?”
黑衣人懒得理会他,再度启步前去。
吴勇见状,连忙道:“我说老小子,每次说你两句,你就这样............”
见对方不答话,跑出几步,继续道:“你是不是装作没听见,我告诉你,老小子,你要是脱离我两河帮,脱离我磊大哥的照拂,你就等着被魔族吃,被豺狼虎豹吃吧。”
见吴勇上前,众人也跟了上去。
..........
十里战阵,气壮山河,自万丈谷而下,延伸向外,若游龙,也如天上银河,蜿蜒崎岖。
不说地上的爬虫,就是空中的飞鸟,也去到了数百米外,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是魔族将士所立之处,乃牠的巢穴,而牠的孩子,也在那巢穴之中,然而即便如此,牠还是飞了出来,无能的叫唤着,只因本能告诉牠,若不离这些怪物远点,定会有不测之祸。
旌旗招展,各式各样,又几乎以各种龙为主,恍惚间,此番天地,乃巨龙所居,而龙江以南那些人所说的龙潭虎穴,想来,就是如此。
由魔族战将,携大军伫立在旁的两侧,寻常人即使看一眼,也会两腿发软,毕竟这冲天的战意,和滔天的杀气,可由不得寻常人家来看上一眼。
与戏台上的草台班子,终是有所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便是草班子只负责演戏,而这些人,是真杀人。
所以,若是寻常人走在这条道上,这心,可能也比北风还冷,这腿,恐怕也会比貂裘还软。
吴勇等人,算不得寻常人,怎么说,也是两河地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是有些手脚发软。
要不是见有李磊在场的情况下,定要当场尿湿裤子。
他们见过大阵仗,毕竟他们,可是亲临擎天峰,看过世间各大门派齐聚,也见过世间各大高手,然而即使如此,还是手脚发软,只因擎天峰上那些人,针对的,终不是他们,而这些人,看着自己一群人,直咽口水。
此时两河帮一众,便行在这条大道上。至于为何要行在这条大道上,是因为李磊行在了这条大道上。
为何李磊要行在这条大道上,是因为吴勇等人以为李磊有资格行在这条大道上。
所以李磊便战战兢兢,来到了这条大道上。
大道无名,却很宽,特别是这些日子在魔族将士的拓展下,更是可说开阔,那道旁能伫立十二排战阵的道,怎么窄,也窄不了那儿去。
所以吴勇看着道旁威武的战阵时,即使看向他崇敬的磊大哥,也不免有些哆嗦,特别让他不明白的是,这顶天立地的磊大哥,为何也有些哆嗦,便哆嗦问道:“大......大哥,这是魔族?”
李磊道:“大......大概是吧。”
吴勇道:“我.........我们是不是闯进了魔族的老窝。”
李磊道:“大........大概是吧。”
有帮中弟子,终是看出了异样,牙齿打颤,又好奇问道:“那.......那他们为何不来杀我们?”
李磊道:“我......我也不知.......”
那李磊还未说完,吴勇便想到了一些东西,比如,他的信仰,一个脑瓜崩,落在那帮中弟子头上,打断并怒斥道:“他们敢吗?也不看看,你现在所跟随的,是何人?”
但在看向道旁,声势浩大,又整齐划一的魔族战阵后,胆怯,又重新爬上心头。
王朗道:“也.....也幸好我们有磊大哥,要不是磊大哥震慑住这些宵小,这么多人一拥而上的话,还真有些难办。”
吴勇道:“一........一拥而上算什么,有.......有磊大哥,还不是三........三下五除二便给解决的事。”
不说两河帮一等人诧异,就是道旁那些魔族战将,也诧异的紧,特别是这些蝼蚁嘴里的话,更是令他们大为困惑。
但见黑衣人不动声色的前行,也不好询问是怎么回事。
在两河帮胆战心惊,又诧异的行过数里路后,就看到了一片桃源,如世外仙境一般。
吴勇道:“这常年大雪纷飞之地,竟有人栽种了一片桃源?看来这里,定是有位高手。”
王朗道:“傻子都看出来了,而且傻子都知道,这高手是何人。”
吴勇道:“何人?”
王朗道:“难道你忘了世间那个传闻?”
经王朗这么一提,吴勇一下恍然,道:“原来如此,传言那个煞星住在万丈谷,这桃源,莫非就是他弄的?”
王朗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吴勇再次哦的一声,亦有所悟,道:“莫不是这些战将,便是因为他,齐聚此处,就像当日擎天峰一样?”
王朗道:“我想,大概就是如此吧。”
吴勇道:“那我们是来此屠魔,还是来斩那个煞星呢?”
如此一言,自然不是问王朗,也不是问帮中任何一人,只因这样一句话,只能问李磊,唯有李磊,才能对这样一句话,有个准确的答案,
是以数十双眼睛,齐齐向他看来,看得李磊挠挠头,干咳一声后,道:“正......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先静观其变,说不定不用李某出手,老天便将这些恶人给收拾了。”
吴勇再次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是承应天道的磊大哥,顺势而为,天道要灭之人,我们又何必干预呢,大哥,是这样说的吧。”
李磊道:“大.......大概是吧。”
说话间,众人已随中年黑衣人,到了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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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内,安静的异乎寻常,若是一人身在此地,如此,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里或站,或坐,或躺,或倒挂在桃树上的,凡此种种,不下百人。
而就是这样百人之地,竟然连落针也可闻。
忽然,李知焉望向天边的眼神,看向了小径处,也正是此时,那些或坐,或躺,或挂在桃树上的魔族战将,瞬间站起,齐刷刷看向桃源入口处。
一人,自桃树分列两旁的小径行来,此人中年模样,相貌普通,算不得好看,但也算不得难看,就与万千人一样。
故此,若是将其放到万千人中,定会瞬间消失在人群中,就像水滴,落入大海一样。
但这人,若是放在两河地界,又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要是你能精准的将其放在两河帮,那么他定是世间,最耀眼之人。
不知何时,李磊越过前方黑衣男子,行到了众人之前,许是觉得这个位置,本就该是他的,如此,才有些理所当然。
而在其两侧,则是他的左右手,吴勇和王朗,此时见桃源一众人的反应,颇有些满意,温润一笑,颔首回应。
那吴勇,更是得意,便忘形道:“不愧是磊大哥亲至,连那道盟圣女,连那潘云峰,连那煞星李知焉......也要起身相迎。这些家伙比起那木头,终是有所眼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