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此大哥,谁又不得意呢,不说吴勇,就说两河帮中,任何一人,均是能感受到这份荣耀,只因他们磊大哥,便很是荣耀,怎么说呢,就如荣耀本身。
王朗自然也得意的无以复加,抚须而笑,道:“何止这些,另一边,如果王某记得不错,看的画像也不错的话,当首那位,定是魔族第一战将梵兹,而在其身侧,则是当下如日中天,最炙手可热的三皇子,还有......”
你还别说,这老小子记性真是不错,魔族一干人等,竟被他念了个遍,只是越念,李磊的脸色,便越难看,几乎要哭出来,那些画像,他何尝又没看过,他的记性,又怎会比这家伙差,是以刚升起的好心情,瞬间沉下,此时哭丧着脸,心想自己一等人,是真的入了狼窝,不对,比狼窝更胜百倍,千倍,万倍不止。
对这样一群人的到来,李知焉等人,也很是诧异,但要说最诧异的,还是魔族那些战将和皇子,以及魔族的王公贵族。
他们想不明白,那人为何要与这些人为伍,准确来说,为何要与这些蝼蚁为伍,还让这群蝼蚁如此嚣张。
不过那人所想,从来就很少有人知道,就像这次,他莫名其妙说的这句。
“好久不见。”
如此一言,通常用在故友重逢时,但这里,都不能算作他的故友,他们或许有一些日子不见,但终是不会太远,即使过了一些时候,也不会用上这么一句,毕竟他们的关系,不值得他如此平等相待,只因他们关系,本就是不平等的。
然而这样一句莫名其妙之言,却得到了回复,只见李知焉视线,越过前方李磊,径直落在后方,那个黑衣黑发,连眼瞳也是黑色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算不得高,但也算不得矮,算不得俊俏,但也不能说丑陋,仿佛这个世界所有相貌和身高的中间点。
李知焉稍显错愕,看了片刻后,压下心中一些情绪,道:“的确已有十八九年未见。”
如此回答,令在场之人,无不惊诧莫名,只因李知焉,只有十来岁,二十不到,若十八九年未见,岂不是说,这两人相识于李知焉襁褓之时。
李知焉不理会众人如何想,他本以为,自己见到这男子时,会异常激动,也可能会忍不住暴起,很大可能是痛诉,痛诉这人,为何要如此对他,但他想不到,自己会如此平静。
是以平静的李知焉,倒让中年男子颇为诧异,继而一笑,道:“你过的还好吗?”
李知焉道:“托你的福,还算不错。”
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话,听的众人一头雾水,看来,除了少数几位魔族高层知悉其中秘辛,其他人,均是不知其中隐秘。
所以吴勇回首看向黑衣人,疑惑道:“你认识他?”
黑衣人道:“自然认识。”
吴勇道:“他就是你口中的故友?”
黑衣人道:“不错。”
吴勇道:“他可是鼎鼎大名的煞星李知........不对,闻名遐迩的天才李知焉。”
黑衣人道:“与有荣焉。”
吴勇道:“焉你大爷,你当你是谁呢?在这里攀亲戚。”
说到激荡处,这货还学着黑衣人的样子,撇着嘴,阴阳怪气道:“与有荣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煞星,不,那天才的老父亲。”
黑衣人黑瞳看来,不免有些瘆人,正色道:“好巧不巧,洛某还真是他父亲。”
此言一出,除少数几人外,全场皆震,特别是两河帮一众,更是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用看怪物的眼神瞧来,那吴勇不可思议道:“大言不惭,也不看看自己那熊样,老实说,虽然那煞星人不咋地,但就相貌而言,倒可直接与我磊大哥媲美。”
如此评价,不可谓不高,特别是相貌一途上,能搬到与他磊大哥相等的地步,可见在其心中,这李知焉该有多好看。
黑衣人一笑,道:“他的确像他母亲......”
李知焉也在此刻有话传来,只见他不卑不亢道:“从血脉感应上,此人的确与我有血浓于水的关系,但却非我父亲。”
吴勇愈加困惑,道:“既有血脉相连的感应,那么就是父亲,为何又不是父亲,这是哪门子事。”
那黑衣男子道:“或许我这样的父亲,他有些接受不了。”
吴勇道:“为何?”
黑衣男子道:“因为洛某......”
说话间,那黑衣男子两手一拨,站在前方的李磊,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吴勇刚想问为什么,便被这一幕惊呆,并怒目相向,毕竟他可受辱,他磊大哥可不能受辱,便呵斥道:“老小子,你干什........”
“.......便是你们口中的魔主。”
“么”在吴勇口中,未曾出口,连接“么”的,却是黑衣男子这么一句,是以吴勇本欲说话的嘴巴,撑的更大,不可思议中,还掺杂着更多的匪夷所思。
而这匪夷所思的嘴巴,此时还哆嗦个不停,并带着深深的恐惧,转首看向他的精神信仰,磊大哥。
看了好久好久,这种恐惧也不曾减少分毫,只因他磊大哥,嘴唇不仅哆嗦,还呈乌青之色,两眼翻白,径直倒了下去。
不错,刚才魔主那一拨弄,没将他掀翻,这样简单一言,却让他直接倒了下去。想必这次,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恐惧,本能告诉他,唯有晕厥过去,才能忘却当下的恐惧。
见磊大哥如此,吴勇心中那份坚定的信仰,也恍如大厦,倾斜下来,他也想晕厥过去,学他磊大哥那样,学王朗那样,甚至学帮中一众弟子那样,在此刻,恰如其分的晕厥过去。
只是他,怎么也晕厥不了。
也正因此,让他很是慌张,也正因为慌张,怎么也晕厥不了,接着便是恐惧,一遍遍从那黑瞳中袭来。
黑瞳看了他片刻,便看向了桃源,仿佛看一只惊慌的蚂蚁,甚是有趣。
但再有趣的蚂蚁,也只会令人驻足片刻,永远不可能融入到蚂蚁窝内,就像小狗再可爱,人也不会融入到狗的圈子里去一样。
所以黑衣人缓缓向前,不时,便落座于那张石桌上,他的落座,也代表魔族一众,再没资格落座,包括梵兹在内的战将,皆立在其后,则更不用说那些皇子殿下。
但有几人是例外,比如石桌一旁,那萧回风,便落座于他左手侧,而李知焉,也落座于那条木凳上。
是以此刻黑衣人眼中,不仅有萧回风,还有李知焉,并道:“你可知,天下有多少人求着做我的孩子。”
李知焉望向天边,并未转首来看,却也有话传来,只见他道:“但李某却不稀罕。”
他没用任何谦辞,也没用“我”来自称,而是用李某,便是想告诉他,我姓李,不信洛。
魔主何许人也,自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眼神微微眯起,道:“你是不是觉得洛某欠你很多。”
李知焉淡然一笑,道:“以前我在此处挨饿受冻时,也曾如此想过,但我又一想,你并未欠我什么,只是你啊,不该利用我娘亲,然后再利用我的。”
魔主道:“不如此,我魔族大军,又怎能在此处席卷八荒,纵横四野,又怎能将我皇族版图,延伸至人间一界中来。”
李知焉道:“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魔主道:“你身为我魔神宫一员,自是要有所牺牲。”
李知焉道:“为何是我来牺牲?虽然你生我,但我从不认为,我欠你的,也正是因为这点,我才不认为,你欠我的。”
魔主道:“好一个各不相欠,其他人我不管,身为本座儿子,自是要有所觉悟。”
李知焉道:“所以话说回来,你不是我父亲,而我,也不愿你是我父亲。”
魔主冷峻的脸上,终是有了些情绪,冷哼道:“可是血脉这东西,不是你否定,便能否定的了的。”
李知焉道:“所以我刚才也说,我认可血脉,但我不认可你。”
魔主冷冷道:“有何不同吗?”
李知焉道:“自是不同,我们只是血缘上有些关系,仅此而已。”
魔主道:“你真的要如此吗?”
待得片刻,魔主才在嘘一口气后,接着道:“为弥补这些年本座的过失,本座许你三军大印,授你征南王玺,赏你征南王府府邸,而魔神宫,也任你自由行走。”
见李知焉无动于衷,魔主接着道:“这人间魔域两界,你可与本座共享.......“
李知焉打断道:“其实人间也好,魔域也罢,在李某看来,并非阁下之物,若真是如此,这世间,恐怕也无趣的紧。”
魔主冷哼道:“你要与我为敌?”
李知焉道:“当我得知,我是你放在这个世界的坐标时,那时的我,的确如你现在说的那样。”
魔主道:“现在呢?”
李知焉道:“我不想与任何人为敌,我只想就着天边,看看日光,看看月色而已,希望阁下不要将这样简单的心愿,都给世人毁了。”
魔主冷冷道:“若是本座毁了呢?”
李知焉道:“便与你为敌。”